“这一次，我要让那个叫林楚生的家伙，和他的军队，永远地埋葬在朝岛的土地上！”</p>

麦克阿瑟高高举起指挥杆，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旗帜，在平壤上空飘扬。</p>

“为了胜利！”阿尔蒙德激动地敬了一个军礼。</p>

“为了胜利……”凯泽也跟着敬礼，只是声音里，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虚弱和绝望。</p>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场比清川江战役更加可怕的绞肉机，正在缓缓启动。</p>

而他们，正被最高统帅那被刺伤的自尊心，毫不犹豫地推向了那片旋转的刀刃。</p>

李和尚没想到，美国佬的报复，来得比冬天的第一场雪还快，还猛。</p>

他本名叫李虎，因为脑袋大，脖子粗，又剃了个光头，战友们都叫他李和尚。</p>

他是三十八军某团一营二连三排的排长，正带着手下三十多个弟兄，在一个叫“无名高地”的地方，玩命地挖土。</p>

这地方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就是清川江南岸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因为地形突出，成了阵地前沿的观察哨和支撑点。</p>

上头刚刚发下来一本小册子，花花绿绿的，画着各种小人儿，叫什么《坑道与反斜面阵地作战指导意见》。</p>

连长开了半天会，唾沫星子横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挖洞，往死里挖，把山掏空，把自己埋进去。</p>

“排长，还挖啊？俺的腰都快断了。”新兵蛋子“小豆子”扔下镐头，</p>

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这土冻得跟铁疙瘩似的，一镐头下去，就一个白点儿。这得挖到猴年马月去？”</p>

“你懂个屁！”老兵油子“老鬼”啐了一口，用黑乎乎的袖子抹了把汗，</p>

“让你挖你就挖，总比让你拿胸口去堵人家机枪眼强。</p>

你当白头鹰的炮弹是呲水枪？一炸一个大坑，不挖个洞钻进去，你小子第一个上天见阎王。”</p>

老鬼是连队里年纪最大的兵，参加过解放战争，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说话不中听，但道理糙得很。</p>

李和尚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工兵铲抡得更快了。</p>

他心里也犯嘀咕，这小册子上的法子，听着是那么个理儿，可真管用吗？</p>

躲在山背后，敌人上来了怎么办？真能像画上说的那样，“待敌炮击延伸，我再露头痛打落水狗”？</p>

他正琢磨着，脚下的大地，突然毫无征兆地颤抖了一下。</p>

不是那种炮弹爆炸的剧烈震动，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仿佛地壳深处传来的嗡鸣。</p>

“怎么回事？地震了？”小豆子吓得蹦了起来。</p>

老鬼侧耳听了听，脸色瞬间就变了。</p>

他扔下镐头，连滚带爬地扑向刚刚挖了一半的防炮洞，</p>

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是炮！是重炮群！都他娘的别愣着！进洞！快！”</p>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的天际线，突然亮起了一排排密集的闪光，像是夏夜里骤然爆发的闪电。</p>

紧接着，一种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瞬间笼罩了整个天空。</p>

那声音，像是成千上万的魔鬼在同时尖叫。</p>

李和尚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一把抓住身边还发愣的小豆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进了洞里，自己也跟着扑了进去。</p>

“轰——轰轰轰轰——！”</p>

就在他们进洞的下一秒，世界末日降临了。</p>

数不清的炮弹，像一场来自地狱的钢铁暴雨，狠狠地砸在了这个无名高地上。</p>

大地在哀嚎，在抽搐，在疯狂地跳动。</p>

李和尚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滚动的铁桶里，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p>

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种持续的，让人发疯的嗡鸣。</p>

洞口被巨大的气浪掀起的泥土和碎石堵死，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