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墨色如同宇宙的底色,烈焰投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反而被迅速吞噬、同化,使得那片“暗”的范围更加广阔,消融天碑的速度更快!</p>
陈砚山的身影在那片“墨色”与苍白烈焰的交界处显得愈发模糊。</p>
他握着狼毫的手稳定得可怕,一笔接着一笔,缓慢而坚定。</p>
每一笔落下,都让那片墨色更加深邃,都让灭情天碑消融得更多一分。 老人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专注与疲惫。</p>
“陈!砚!山!”</p>
玉削骨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感觉到自己连同那灭情天碑一起,正在被拖入那无边的墨色中!</p>
她的恨,她的道,她以毁灭为代价换来的新生,正在被这个曾经她最爱的男人以最平静、也最残忍的方式一一抹去!</p>
严瑾看着那抹不断扩散的“暗”,看着老师那在墨色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其中的苍老身影,看着玉削骨那绝美却因恐惧和彻底绝望而扭曲的面容。</p>
他突然明白了老师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是一场需要外力介入的战斗,从玉削骨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是一场迟到了千年的、注定同归于尽的……殉情。</p>
或许造化笔之宗的小白在一开始来到下界的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和陈砚山做好了这样的一个约定。</p>
老师用他的画道,画出了他们共同的终点。用那支凡笔,为他和玉削骨的故事,画下了最终的、冰冷的休止符。 魂界在哀鸣,风暴在那越来越浓郁的墨色的侵蚀下平息。</p>
只剩下那不断扩散的、吞噬一切的虚无,以及玉削骨那渐渐被“暗”吞没、充满了无尽不甘与最终幻灭的尖啸余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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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不断扩散、吞噬一切的“暗”已如同一个缓缓合拢的宇宙伤口,将狂暴的魂界风暴、冰冷的灭绝恨火,连同那座象征着玉削骨最终道途的“灭情天碑”,都无声地卷入其中,归于沉寂。</p>
陈砚山的身影在“暗”的核心处已变得极其稀薄,仿佛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p>
他手中的狼毫笔,笔尖流淌出的“归墟之暗”也已接近尾声,笔身斑驳的痕迹在极致的道韵冲刷下,开始寸寸剥落、风化。</p>
玉削骨那凄厉的尖啸早已被“暗”吞噬殆尽。</p>
她的身影同样模糊不清,与消融的灭情天碑残影纠缠在一起,像一幅被水洇开、墨色混乱的残画。</p>
她空洞冰冷的眼中,那燃烧的恨火并未熄灭,却像是被投入了无边的冰海,在极致的寒冷与虚无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濒临破碎的凝固。</p>
恨意依旧滔天,但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在消解的“归墟”面前,它失去了咆哮的载体,失去了毁灭的对象,只剩下一种无处着落的、纯粹的“怨”本身。</p>
陈砚山浑浊的目光穿透稀薄的魂体,最后一次望向那团代表玉削骨的、正在被“暗”同化的光影。</p>
那里面,有他熟悉的眉眼轮廓,却覆盖着陌生的、万载不化的冰霜。</p>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比魂界之风更轻、更缥缈的叹息。</p>
这声叹息,没有歉意,没有留恋,甚至没有悲悯。</p>
只有一种走到时间尽头的、彻底的疲惫与释然。仿佛一个跋涉了亿万光年的旅人,终于放下了肩头最后的重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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