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瑾望着她。</p>

女孩的脸上带着带着温柔的笑容，明明严瑾看不清她的模样但现在却比任何一次都更让他心动。</p>

那时候的他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浑身的骨头像被雷霆砸碎。可就在他看到那一抹红影的瞬间，一种几乎被岁月磨尽的力量，却如潮水般从心头涌起。</p>

“昕儿……昕儿，是我啊，我是严瑾！别走！我回来了！”</p>

他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一步步朝那熟悉的身影追了过去，像一头失控的困兽，带着哀嚎与执念，不顾一切。</p>

“唉……痴儿。”</p>

陈砚山只是轻轻叹息，既没有出手阻止，也没有多言，只是袖袍一挥，天地之间的画卷开始淡去。</p>

那些由笔墨构成的幻影也开始一点点模糊、褪色，仿佛潮水退去，连带着那抹红衣也一并从严瑾的眼中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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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严瑾却没有停下脚步，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像是在追赶逝去的时光，也像是在踏入一场永不醒来的梦。</p>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一路留下的是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血脚印，像是从回忆里走出来的符咒，烙在心尖。</p>

他终于停了下来，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p>

这一切……都是陈砚山画出来的。</p>

可哪怕是画，这一切也太过真实，真实得像是在撕裂他那颗早已结痂的心。</p>

第一次，他对“画中人”生出了新的执念。</p>

如果有一天，我能将画中人画进现实赋予她灵魂和肉身……那她，会不会回到我身边？</p>

“老师，”严瑾忽然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决绝，“我想学画道，您教我吧。”</p>

陈砚山没有立刻回答，望着这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却仍然双膝跪地、双眼炽热的少年，他的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痛惜、自责、还有一点……迟来的怜悯。</p>

“严瑾，”老人轻声开口，“你知道‘回忆’和‘迷宫’的区别吗？”</p>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严瑾一愣。</p>

他此刻浑身的疼痛还未散去，意识也只是刚从崩溃的边缘爬回来，自然听不懂老师话中的深意。</p>

“你啊，”陈砚山轻叹一声，“早就走进了自己画下的迷宫。这一走，就是一百二十年。”</p>

“迷宫终有出口。可回忆没有。”</p>

老人的声音低缓，像是在道一段已然注定的宿命。</p>

轰！</p>

一道无形的震荡从识海之中炸开，严瑾的意识猛地从那片幻境中挣脱出来！</p>

可他很快发现，在自己的识海深处，“另一个自己”的意识已经彻底苏醒。</p>

那意识不像他如今这副执念如铁、偏执如魔的模样，而是更柔和，更鲜活。</p>

他看见了月色下的大鸣书院，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在烛光中悄悄偷看他，看见了那个总是踮脚拿书、又故作端庄的少女。</p>

他还记得龙舟上，她头发被风吹乱，却仍旧转头朝他一笑。</p>

那是这个世界的“严瑾”的记忆。</p>

那是和陈诺一起走过的时光，是属于“现在”的真实。</p>

那个她，从来不是温顺完美的幻影。</p>

她是活生生的，是有瑕疵、有喜怒、却也是最真实的陈诺。</p>

那才是……属于这个轮回的她。</p>

“诺诺……”</p>

严瑾喃喃一声，眼神陡然一沉！</p>

轰！</p>

天雷落下，无可回避！</p>

他来不及细想，猛地一挥衣袖，将神魂尚未稳固的陈诺紧紧抱入怀中！</p>

轰然之间，雷光如巨龙咆哮，天幕撕裂，劫雷贯穿而下！</p>

严瑾转身，背对苍穹，用自己的脊背硬生生挡住了那一道来自神道的惩戒！</p>

血光炸开，严瑾身上的黑袍顿时就炸成了碎屑露出了那一身暗金色的龙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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