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就像一口快要铸成的大炉子,雷光在天空里翻滚咆哮。</p>
“我不想飞升。”严瑾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少年人的倔强,还有一点不甘心,“我不想现在就……跟我在乎的人告别。”</p>
他抬头望向陈渔,目光干净又坚定:“殿下,帮我压境吧。”</p>
陈渔看着他,沉默了几息,终究点了点头。</p>
她迈步向前,脚下似有星光流转,衣袂轻飘间,一种和天道截然不同的气息悄然升腾。</p>
那是星道的道痕真意,古老又浩渺,仿佛夜空倒挂,银河垂落人间。</p>
“我会封住你的灵根,锁住修为。”她语气平稳地说,“直接把你压回凡境四重,彻底切断天道对你的感应。但相对的你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p>
严瑾咬了咬牙:“来吧。”</p>
陈渔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看着他,眼神多了一丝认真:“最后提醒你一次。压境之后,你再修十年百年,也别想提升哪怕一步。直到下一次天劫来临……可那时候,可能连我也救不了你。”</p>
“你真的确定?”</p>
严瑾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确定。”</p>
陈渔轻叹一口气,伸手结印。</p>
下一刻,整个山林仿佛陷入夜色,风云陡变,星辰自天边垂落,天地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反卷重构。</p>
她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银白色的光线自她掌心飞出,织成密密麻麻的星图,缓缓覆盖严瑾的全身。</p>
“开!”</p>
随着她低喝一声,星图骤然收缩,一条条星纹如细丝般钻入严瑾的眉心,顺着经脉一路蔓延,直入灵根深处。</p>
严瑾闷哼一声,胸口一震,喉咙发甜,猛地吐出一口血。</p>
他感觉自己像被生生拆了重组,境界被一寸寸剥离,意识一阵阵发黑,却始终咬牙忍着,一声不吭。</p>
陈渔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以她现在的状态施展此法也是极为勉强。</p>
禁术不仅对严瑾是种极限拷打,对她这个施术者,同样是巨大的反噬。</p>
终于,当最后一道星纹镶入严瑾丹田,他的气息瞬间崩塌,从灵境高位直坠凡境四重,如同从云端坠回尘世。</p>
而就在那一刻,天上的雷云也像被抽去了脊梁骨,悄然溃散。</p>
天劫,撤了。</p>
严瑾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p>
“活下来了……”他咧嘴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懊悔,反而像刚打完一场胜仗的疯子。</p>
陈渔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深深,像是压着千言万语。</p>
“接下来呢?”严瑾撑着身体坐起,“我们回大鸣?”</p>
“你现在走得动路吗?”陈渔白了他一眼,语气却也有气无力,“先歇着吧。”</p>
她话音刚落,身体一晃,往前踉跄。</p>
严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结果自己也腿一软,俩人“噗通”一声一起摔进尘土里。</p>
严瑾鼻尖一热,撞上了某个……柔软的地方。</p>
“你……”陈渔的脸一下烧红了,咬牙切齿,“你想死吗?”</p>
“我冤枉啊!”严瑾一脸委屈,“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我连反应时间都没……”</p>
“闭嘴。”</p>
陈渔一手撑地,从他身上坐起,一边默默理着头发,一边把脸别过去,不让他看见她通红的脸。</p>
山林间,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p>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便在山中疗伤休整。</p>
严瑾一边养伤一边画画,写写山林、飞鸟、鸣蝉;陈渔则盘坐打坐,偶尔指点他几句修行中的困惑。</p>
到了夜里,两人围着火堆说话,严瑾甚至削了根竹子做笛子,吹出来的调子古怪得很,但意外地轻快,总能把陈渔听得一愣一愣。</p>
他吹的,是前世地球上的一首洗脑神曲——dj版《女孩》。</p>
这首歌节奏轻快,旋律魔性,仿佛一开口就能把人带进蹦迪现场。</p>
“你这曲子……”陈渔皱了皱眉,“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正经音律。”</p>
“那当然啦。”严瑾咧嘴一笑,像个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你这是第一次听流行乐,能不新鲜嘛。”</p>
陈渔没说话,表面看着淡定,眼角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浅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