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轻微摇晃。</p>

四周水声，压抑喘息。</p>

王强没有睁眼，耳边传来几句低语。</p>

“你们四个划船！”</p>

“带着队长渡过淮河！”</p>

“我们三个还有两个电台兵，在这里阻挡鬼子！”</p>

声音熟悉，是他的警卫。</p>

王强意识骤然清醒。</p>

船上。</p>

他已经在船上了。</p>

高地火光，老徐笑声，爆炸。一幕幕烙印在脑海。</p>

剧痛与愤怒涌上来。</p>

他猛地坐起。</p>

身体被固定住。</p>

麻绳勒进皮肉。</p>

他被绑住了。</p>

“放开我！”王强挣扎，手腕脚踝摩擦发烫。</p>

“放开我！”声音嘶哑。</p>

一个警卫死死按住他肩膀，声音压抑。</p>

“队长！”警卫低吼，“不能任性了！”</p>

“徐哥他们，老刘，那么多兄弟，血不能白流！”</p>

“必须送你过河！”</p>

岸边响动。</p>

王强扭头，模糊视线看到岸上卡车旁，三个身影构筑防御工事。</p>

沙袋，弹药箱，车门板堆起。</p>

两个电台兵蹲在卡车后，调试设备，天线竖起。</p>

一个电台兵声音焦急，透过风雪传来，带着电流杂音。</p>

“指挥部！指挥部！这里是61特战队！”</p>

“现明码呼叫！十万火急！”</p>

“请求对渡河点南岸区域进行无差别覆盖射击！”</p>

“重复！请求覆盖射击！”</p>

覆盖射击。</p>

四个字砸在王强心口。</p>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p>

己方炮火，连同他们自己，埋葬追击鬼子。</p>

这是用生命发出的请求。</p>

王强心滴血。</p>

牙齿咬紧，后槽牙几乎咬碎。</p>

他终于明白警卫为何绑他。</p>

以他此刻状态，听到这命令，会不顾一切冲回去。</p>

岸上三个警卫动作停顿。</p>

他们转身，面向小船。</p>

三人挺直脊梁。</p>

一个军礼。</p>

扯着嗓子喊。</p>

“队长！”</p>

“以后替我们多杀鬼子！”</p>

“我们几个，值了！”</p>

另一个警卫跟着喊，喉咙哽咽。</p>

“队长！我下辈子还跟你干！”</p>

王强心脏抽紧，几乎停止跳动。</p>

那不是告别。</p>

那是遗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