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陡然翻涌起无尽的黑云，如同墨汁般迅速蔓延，转眼间便遮住了半个天空。。</p>

旷野里瞬间暗如黄昏，只有云隙间偶尔闪过的幽光，照亮那些在黑云中若隐若现的甲胄虚影 。</p>

那是无数披坚执锐的将士，明光铠在暗云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手持的长矛直指闯军阵列，森寒的刀枪直迫贼军。</p>

黑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风中渐渐浮现出雄赳赳的战马轮廓。那些神骏的坐骑通体乌黑，四蹄踏在翻滚的云气上，鬃毛被狂风掀起，清晰可见。</p>

骑兵挥舞马鞭，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大有俯冲碾碎一切敌人的架势。</p>

“天…… 天兵！”</p>

闯军阵列里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刀 “哐当” 掉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p>

这声尖叫像投入沸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恐慌 。</p>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望天，看清那些虚影后，手里的兵器接二连三地落地，惊叫声、哭喊声混在一起，原本就很松散的阵列更加松散。</p>

大有溃散的架势。</p>

高坡上的刘宗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虽然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已变得惊恐。</p>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乌云中那些越来越清晰的虚影：</p>

有武士挥刀的残影，有骑兵冲锋的姿态，甚至能看清甲胄上的纹路。</p>

一股尖锐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他四肢发麻，连呼吸都忘了。</p>

“竟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p>

“那可是天兵天将！崇祯凭什么指挥他们！”</p>

刘宗敏一直把所谓黑风和天兵当作是败军之将的借口，是用来掩饰怯懦的说辞。</p>

可此刻亲眼所见，那些虚影如此真实，连矛尖反射的光都刺眼得很，仿佛下一秒就会穿透乌云，扎进自己的胸膛。</p>

身边的孙大胡子双手死死抓着马鞍，心里念叨着：</p>

“真的有……真的有天兵……我幸亏早早降了。否则，死后必然下地狱啊。”</p>

顾君恩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望着闯军阵列中迅速蔓延的恐慌，心里平静无波：</p>

“陛下乃真龙天子，统御天下本就天经地义，这点神迹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p>

想到这，他看着昔日的战友刘宗敏，提醒道：</p>

“闯王，你看这黑云里的天兵，绝非人力能及。崇祯能指挥这些神物，恐怕真的是真武大帝下凡，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p>

刘宗敏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你……你想要说什么？”</p>

“我们其实，可以投降。” 顾君恩迎上了他的目光，“我们军心已乱，此战必败，现在归顺，保一条性命总还是有的。”</p>

我们其实，可以投降。”</p>

他如此说，仅仅动了恻隐之心，是想保下刘宗敏一命，以解开自己倒戈坑害刘宗敏引起的愧疚。</p>

“投降？” 刘宗敏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老子从陕西杀出来，砍过明兵的头，烧过朱姓的官衙，现在投降…… 他们会容我？”</p>

刘宗敏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道金盔金甲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p>

“到了这个时候，额不能退！额退了，投降了……大顺就真的没了！”</p>

他猛地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皮鞭撕裂空气的脆响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p>

“天上那些都是虚的！不是真的！都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冲锋！全军冲锋！</p>

砍了崇祯的头，赏银千两，封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