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虞的声音没有起伏。</p>

“把你父亲叫过来。”</p>

“把我爸喊过来？”</p>

外卖员小张握着手机，手抖得几乎抓不住。</p>

扶虞没有重复。</p>

屏幕里的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痕。</p>

“好，好，主播，你等等，我马上去！”</p>

他拿着手机，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p>

镜头剧烈晃动，只能看到模糊的景象，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p>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p>

【甜豆花加辣】：这是要去真人对线了？</p>

【咸豆腐脑万岁】：刺激！父子局！</p>

【键盘侠本侠】：小张顶住！问清楚！</p>

很快，镜头稳定下来，对准了一扇紧闭的房门。</p>

外卖员小张用力敲了几下。</p>

“爸！爸！你出来一下！”</p>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p>

“干什么！大半夜的吵死了！”</p>

“有事！急事！你快出来！”</p>

外卖员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p>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p>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带着睡意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p>

他看到外卖员小张举着手机对着自己，眉头皱得更紧。</p>

“搞什么名堂？拍什么拍？”</p>

外卖员小张嘴唇哆嗦着，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问出口。</p>

“爸……妈给小雅的那枚金戒指……”</p>

“是不是……是不是……”</p>

张父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烁。</p>

但他很快又板起脸，声音也拔高了。</p>

“什么金戒指？你妈给的，就是你妈给的！”</p>

“那是咱家的传家宝！我年轻时候买的！”</p>

“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p>

他试图抢过手机。</p>

外卖员小张死死攥着。</p>

“爸！你告诉我实话！”</p>

“那个戒指，到底是不是金牙熔的！”</p>

“是不是你从火葬场拿回来的！”</p>

张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p>

“放屁！”</p>

“你听谁胡说八道！”</p>

“哪个天杀的嚼舌根！老子撕烂他的嘴！”</p>

他唾沫横飞，指着手机屏幕。</p>

“是不是这个什么主播？啊？”</p>

“你谁啊？搞什么直播？我儿子不懂事，你别跟着瞎胡闹！”</p>

“装神弄鬼的东西！你也信？”</p>

“我看你是送外卖送傻了！”</p>

外卖员小张被吼得连连后退，眼泪再次涌出。</p>

“爸，那个人，那个点肠粉的人……”</p>

“他，他来找我了……”</p>

张父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p>

“什么人找你？我看你是撞鬼了！”</p>

“赶紧把这玩意儿关了！睡觉！”</p>

他又要去抢手机。</p>

直播间里。</p>

扶虞静静看着屏幕里这对父子。</p>

苍白恐惧的儿子。</p>

暴躁心虚的父亲。</p>

她抬起手，两根手指并拢，对着屏幕虚空一点。</p>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光，从她指尖弹出，没入手机屏幕。</p>

【真话符】。</p>

几乎是同时。</p>

张父的怒吼戛然而止。</p>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眼神空洞。</p>

外卖员小张还在哭喊。</p>

“爸！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不是……”</p>

张父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