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人数，五万大军只剩三万出头，老本兵溃散战死了一大半。</p>

神一魁坐在篝火旁，默默包扎伤口，心如刀绞。</p>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刘金低声问道。</p>

神一魁还未回答，茹成名已拍案而起："当然是重整旗鼓再战！神大哥死在官军手里，此仇不共戴天！"</p>

"可粮草已尽，士气低落，如何再战？"刘金反驳。</p>

"难道要像王左挂、张存孟那样投降官军？"茹成名冷笑，"别忘了神大帅是怎么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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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魁猛地抬头。兄长神一元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年初神一元在保安战败尸体被悬首城门。</p>

想到这里，他胸口如压巨石，呼吸艰难。</p>

"都别吵了。"他沙哑道，"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议。"</p>

夜深人静时，神一魁独自走出营帐。寒风刺骨，他却浑然不觉。</p>

"大帅，有紧急军情。"刘金匆匆走来，"陕西三边总督杨鹤亲赴宁州，派人送来书信。"</p>

神一魁展开信笺，借着火光细读。杨鹤在信中表示愿意招安，承诺既往不咎，还邀他前往宁州商议。</p>

"你怎么看？"神一魁问。</p>

刘金沉吟道："杨鹤与洪承畴不同，素来主张招抚，如今我军新败，不如受抚了吧，想办法伺机再起。</p>

"放屁！"茹成名和杜应昌孙继业等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官府的话能信？</p>

神一魁陷入沉思，他想起那些战死的士卒，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不能带他们活下去。</p>

"先派人与杨鹤接触。"他终于开口，"刘金，你带着我女婿亲自去一趟。"</p>

三日后，刘金带回消息：杨鹤不仅热情接待，还将神一魁的女婿留在身边同吃同住，以示诚意。更令人意外的是，杨鹤承诺只要义军解散归农，官府将发放耕牛种子。</p>

义军内部却炸开了锅。茹成名坚决反对："大帅，这是陷阱！官府就是想让我们放下武器然后肆意宰割。</p>

争论持续了两天。第五天清晨，神一魁做出决定：派刘金和刘鸿儒正式向杨鹤请降。</p>

"大帅！"茹成名跪地痛哭，"神大哥在天之灵不会瞑目啊！"</p>

神一魁扶起他，眼中含泪："成名，你看看营中的兄弟们，他们都有父母妻儿，继续打下去，我真没有能力带他们打赢官军啊。</p>

茹成名无言以对。</p>

第九日，神一魁派孙继业、茹成名等六十余人护送被俘的合水知县蒋应昌返回，并交还合水县官印，这是向官府表明诚意的关键一步，招安仪式在宁州举行。</p>

清晨，宁州知州周日强在城楼上摆设了象征皇权的御座。</p>

神一魁率众将领在城下跪拜，高呼"万岁"。前排竖起一面大旗，上书"太平圣寿无疆"六个大字。</p>

神一魁抬头望着那明黄色的御座，心中五味杂陈，大伙是被朝廷逼反的，兄长也是死在朝廷手里，今日，他却要向杀兄仇人跪拜。</p>

"神将军，请起。"杨鹤亲自下阶相迎。这位总督年约五旬，面容慈祥，与神一魁想象中的朝廷大员截然不同。</p>

在官署中，杨鹤宣读了崇祯皇帝的招安诏书。神一魁跪地聆听，心中却想起兄长临终的嘱托："一魁，记住别信官府的鬼话"</p>

仪式结束后，众人来到关将军庙，杨鹤命人准备了三牲祭品，让神一魁等人立誓解散部众，回乡务农。</p>

轮到神一魁上香时，他的手微微颤抖，香炉中青烟袅袅，仿佛幻化成兄长面容。</p>

他在心中默念："大哥，我别无选择。若有机会，定为你报仇"</p>

离开宁州时，官府发放了路费和文书，神一魁回头望去，城墙上的官兵正收起那面"太平圣寿无疆"的大旗，寒风卷起尘土，迷了他的眼。</p>

"大帅，我们真的就这样解散吗？"茹成名低声问。</p>

神一魁没有回答，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是父亲死后给了兄长，兄长又留给他的遗物，刀身冰凉却似有热血在流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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