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演凌吃亏(1 / 2)

不是被射就是被射</p>

那年六月十三日清晨,我独自来到南桂城下执行策划已久的刺杀。</p>

刚露面就差点被公子田训一箭射穿:“哟,小贼爬得挺快,再来一支助助兴?”</p>

我狼狈攀上城墙,却不断被箭雨逼退,摔得浑身是泥。</p>

第三次攀爬时,运费业啃着烧鹅在城头喊:“放箭!放完了我请宵夜!”</p>

箭雨刺穿我的披风,寒春和林香姐妹在远处冷冷旁观。</p>

我望着赵柳和耀华兴拉满的弓弦——罢了,今日不宜行刺。</p>

公元7年6月13日,清晨。太阳刚刚擦过东边矮山的轮廓,将几抹淡金色泼洒在南桂城灰黑色的墙砖上,却施舍不了多少暖意。空气清冽得如同刚从冰窖里取出,带着昨夜露水未干的潮气,渗入肌骨,寒意细密如针。我穿着单薄的夜行衣,藏身在一排低矮土墙的阴影里,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指几乎失却了知觉,每一次浅浅的呼吸都带出一缕白气,随即消散在十四度的微凉晨光中。</p>

南桂城,这座扼守要道的石头巨兽,终于等到了我。</p>

数月策划,几度易容,那些在油灯下耗尽心血勾勒的路径、推演的巡逻间隙、精心配置的药物,终于熬到了收网的时刻。这一次,只有我一个。最好的隐匿便是彻底融入阴影,伙伴们在各自的路径上等待信号,而我这柄最锋利的匕首,必须独自切开这层看似铁桶般的防御核心。目标——就在城中那座临水的楼阁深处。</p>

我缓缓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指关节,目光沿着城墙根向上游移。青黑色的巨石垒砌得严丝合缝,表面覆盖着湿滑的青苔和一层薄薄的冷凝水汽。几根枯死的藤蔓残骸无力地垂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城墙顶端锯齿状的垛口,如同巨兽沉默的利齿。每隔百余步,便有兵士的身影隐约伫立其上,甲胄在稀薄的晨光里反射出冷硬的微光。戍卫的号令声隔着冰冷的厚墙石,依稀可闻,带着一种刻板而枯燥的节奏感。</p>

很好。这死寂的秩序,正是刺客最好的阶梯。心跳在冰冷的胸腔里搏动,清晰而沉稳,像擂着一面微型的战鼓。就是此刻!我如一道贴着地面疾掠的灰影,从土墙后无声闪出,脚尖点过沾满露水的砾石和泥洼,直扑向城墙底部那片月光不曾照拂的暗影区域。几个起落,人已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巨石根部。粗糙的砖石缝隙成了最可靠的支点,带着清晨刺骨的湿滑寒意。指尖抠入缝隙,足尖蹬踏着微小的凸起,身体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垂直的城墙,开始了无声的攀援。冰冷的石头不断汲取着我身体里本就稀薄的热量,肌肉在每一次精准的发力中绷紧、舒展,凝聚着数月来锤炼的全部力量与技巧。</p>

高度在悄然累积。靠近第一个垛口了。就在我右手探出,准备扣住垛口下方的石沿,将身体翻上去的刹那——</p>

“咻——”</p>

一声尖啸撕裂了清晨稀薄的宁静!尖锐得如同厉鬼的哭嚎,带着一股致命的劲风,从我双腿之间仅有寸许的空间里狠狠穿过!</p>

“夺!”</p>

冰冷的箭镞深深楔入我身下的一块墙砖缝隙里,箭羽犹自剧烈震颤,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箭杆尾部,一缕晨光从垛口斜射下来,正好照亮了刻在箭杆上的一行细小却异常清晰的朱漆字迹——“助力登高”——字迹带着一种玩乐的圆润,如同孩童的玩笑涂鸦。</p>

冷汗瞬间沁透了我单薄的夜行衣,紧贴着冰冷的后背。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头顶上方,一串轻佻又带着几分惺忪睡意的笑声飘了下来,含着戏谑的口吻,像是在问候一个老熟人。</p>

“哟!”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田七,快瞧瞧!哪来的小耗子,一大清早就急着上来拜年?爬得还挺利索嘛!”</p>

另一道更粗嘎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讨好和谄媚:“嘿!公子您这眼神儿,真比鹰还毒!小的刚眨个眼,您就瞅见了!啧啧,这身法,练过的呀?”</p>

“那是自然,”先前的慵懒声音慢悠悠地接道,似乎还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爷我昨儿梦见神射手丘老儿,非得给我传点诀窍,这不,大清早手就痒得很。喂,底下那只灰色的耗子!别光顾着爬啊,爷再送你一支‘扶摇直上’,助助兴?”</p>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刺耳的破空声!这一次,箭头裹挟着更锐利的杀意,直扑我的面门而来!我猛地将头向左一偏,那冰冷的铁簇几乎是蹭着我的耳廓飞过,狠狠凿进了旁边的城墙砖石内,溅起的碎石屑打在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