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月光浸得发白，苏瑾怡的鞋底擦过砖缝，耳后还残留着刘统领那刀带起的风。</p>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方才李书生说的"地宫兵符"还在脑子里转，此刻又叠上萧鸣送的玉佩，那枚本该在妆匣里的玉，此刻竟像烧红的炭块，隔着几层衣襟烙得她心口发疼。</p>

"苏仵作！绊马索在西南角！"张校尉的吼声混着弩箭破空声炸响。</p>

她余光瞥见左侧廊下三个刺客翻上檐角，腰间短刀反射的冷光刺得人眯眼。</p>

苏瑾怡反手将布包塞进墙缝，指尖在砖面上抠出半道血痕——那是李书生给的地宫图，比命还金贵。</p>

刘统领的绣春刀再次劈来，这次她没躲。</p>

匕首横挡的瞬间，虎口震得发麻，刀刃相交的脆响里，她看清了对方眉骨处的刀疤——和前日在乱葬岗发现的尸体上，那道三寸长的伤口，分毫不差。"找凤玺？"她咬着牙错开半步，"你们根本等不到秋祭。"</p>

话音未落，右侧传来"咔"的断裂声。</p>

张校尉带着守卫扯开了预先系在两棵槐树上的牛筋网，三个刺客扑上来时正撞在网心，短刀卡在网眼里，整个人被吊成了虾米。</p>

演武场的石墩下突然窜起火光——是苏瑾怡晨时让人埋的火油包，被守卫用火箭引燃，火舌卷着浓烟扑向刺客群，惊得几人踉跄后退。</p>

"分头追！"刘统领突然甩袖，三枚透骨钉擦着苏瑾怡鬓角飞过。</p>

她这才发现，方才的混乱原是调虎离山——七八个刺客不知何时绕到了演武场后墙，正用铁锥撬那面半人高的青砖。</p>

那里藏着府衙的密库，凤玺就锁在第三层檀木匣里。</p>

"张校尉！"苏瑾怡旋身撞开扑来的刺客，匕首扎进对方手腕的瞬间，听见自己嗓子发哑，"密库！"</p>

张校尉的刀光劈开两个刺客，带起的风掀翻了火盆。</p>

火光里，他的铠甲被划开道口子，血正顺着护心镜往下淌，却仍在吼："守好苏仵作！"话音未落，一支弩箭擦着苏瑾怡耳侧钉进墙里，箭头刻着赤焰盟的火焰纹——和上个月在城郊破获的密信上，那枚火漆印一模一样。</p>

局势在刘统领甩出信号弹时急转直下。</p>

七八个黑衣人的攻势突然变猛，竟舍了性命往苏瑾怡跟前扑。</p>

她后背抵着演武场的石墙，能摸到墙缝里凸起的砖——那是前日她和张校尉商量设陷阱时，特意松的三块砖，此刻正卡着半卷浸过麻药的棉絮。</p>

"退！"她大喝一声，抬脚踹向最近的刺客膝弯。</p>

那人踉跄时，她反手抽出松砖，棉絮带起的药粉腾起白雾。</p>

三个刺客吸入后立刻捂喉，张校尉趁机补上三刀，刀刀见血。</p>

可刘统领却像早有防备似的，突然捏着鼻子窜上屋檐，绣春刀指着苏瑾怡的咽喉："林仵作，你以为这些小把戏能拦得住我？"</p>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p>

苏瑾怡望着那把离自己咽喉三寸的刀，听见刘统领的声音里带着笑："你查了三个月的焚天火，可知道是谁给赤焰盟送的药方？"她瞳孔骤缩——焚天火是能腐蚀筋骨的毒粉，前日在城郊乱葬岗，二十具尸体的骨头都化成了黑渣，她正是凭这才追查到赤焰盟。</p>

"你说什么？"她的匕首抖了抖，刘统领的刀却更近了半寸。</p>

"有人要借你的手，清掉赤焰盟的旧部。"刘统领的声音像蛇信子，"就像当年借萧二皇子的手，剿了赤焰盟总坛——"</p>

"住口！"苏瑾怡的匕首狠狠刺向刘统领手腕。</p>

这一刀用了十足力气，却只划破层油皮——刘统领突然松刀后退，转身时甩出个瓷瓶。</p>

苏瑾怡闻到刺鼻的腥气，是焚天火！</p>

她旋身扑向张校尉，两人滚进旁边的草垛，草叶刺得脸生疼，却听见"嗤啦"一声——方才站的位置，青石板正滋滋冒着黑烟，像被泼了滚油。</p>

"苏仵作！"张校尉抹了把脸上的血，从草垛里摸出把短弩，"后墙破了！"</p>

苏瑾怡抬头，正看见两个刺客扛着个檀木匣往外跑——是密库的凤玺！</p>

她咬着牙追上去，可刚跑两步就踉跄了下。</p>

方才刘统领那刀虽没刺中，刀风却刮伤了她的小腿，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p>

"给我追！"张校尉的弩箭钉死了最后一个刺客，却见刘统领已经翻上了府衙的飞檐。</p>

月光重新洒下来时，那道黑影突然顿住，转头说了句什么。</p>

苏瑾怡听不清，却见刘统领的嘴型——"萧鸣"。</p>

她的脚步猛地一滞。</p>

怀里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像是要把衣襟烧出个洞。</p>

那是萧鸣在她破获第一桩骨案时送的，说"见玉如见人"。</p>

可此刻，刘统领的话像根刺，扎进她心里最软的地方——三个月前，萧鸣说赤焰盟余孽已清；两月前，她说焚天火有蹊跷，萧鸣说"莫要多管"；前日，她在乱葬岗发现赤焰盟标记，萧鸣却突然离京"查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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