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秀白术心》(上卷)(1 / 2)

楔子</p>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川东大巴山,峰峦如聚,云雾如织,山中草木,皆承日月精华,蕴五行之性。其中,白术得中央土气最厚,性甘温而质坚实,生于阳坡黄土,春生苗,夏展叶,秋实根,冬藏精,如一位沉默的老者,守着“健脾燥湿”的本分,却在某段岁月里,因一颗至纯的孝心,被赋予了温暖的人性光辉。</p>

清代嘉庆年间,大巴山深处有个村落,名“清溪沟”。村里有位媳妇叫春秀,嫁入李家三年,待婆婆如亲母。那年,“水运太过”,阴雨连绵,“太阴湿土”之气弥漫,婆婆染了“久泻”之症,日渐羸弱。春秀为寻一味能治腹泻的“白心草”,独闯深山,以血肉之躯诠释了“孝”字的重量,更让白术这株草木,成为连接孝心与医道的纽带。这段故事,便从那个雨雾蒙蒙的清晨说起。</p>

第一卷:婆病沉疴,孝媳心焦</p>

清溪沟的雨,一下就是半月。李家的土屋漏着雨,用陶罐接着,滴答声敲得人心里发慌。春秀的婆婆斜倚在床头,脸色蜡黄如陈年竹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连说话都透着气若游丝的虚弱。“又拉了……”婆婆刚说完,便挣扎着要下床,春秀连忙扶住,端来的陶盆里,粪便稀溏如泥水,还带着未消化的谷粒。</p>

这“久泻”的病,从入秋就缠上了婆婆。起初只是偶尔拉稀,后来越来越重,一日要拉七八次,请来的郎中换了好几位,开的药不是黄连就是黄柏,说是“清热止泻”,可药汤下肚,婆婆拉得更厉害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不是热证,是寒湿伤了脾土啊。”老郎中最后叹着气摇头,“脾主运化,湿困脾土,就像堤坝垮了,水止不住地流,得用温燥的药才能补住。”</p>

春秀听在心里,夜里抱着婆婆冰凉的脚,眼泪悄悄落在衣襟上。她想起村里老人们说的,大巴山深处有种“白心草”,根茎雪白,能治“水泻”,只是山路险峻,少有人敢去采。“只要能治好娘的病,再险我也去。”春秀对着油灯起誓,灯花“噼啪”一声爆响,仿佛应和着她的决心。</p>

次日,春秀把家里仅存的糙米熬成稀粥,一勺勺喂给婆婆。“娘,您再撑几日,我去山里找药,一定能治好您。”婆婆拉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凉:“傻媳妇,那山太险,别去……”春秀强忍着泪,笑着说:“娘放心,我命大着呢。”她揣了两个玉米饼,背上竹篓,拿了把砍柴刀,毅然走进了雨雾弥漫的山林。</p>

第二卷:深山寻药,险途血痕</p>

大巴山的雨,带着股刺骨的寒。春秀沿着泥泞的山路往上爬,蕨类植物的叶子上沾满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冷得像冰。山路陡峭,长满了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滑倒。她扶着岩壁,一步一滑地往上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白心草,救婆婆。</p>

“白心草喜阳坡,得找向阳的地方。”春秀记着老人们的话,往南坡攀登。越往上,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三尺,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和远处的鸟鸣。爬到一处陡坡时,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春秀惊呼一声,顺着坡滚了下去,额头撞在岩石上,顿时血流如注,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骨头错位了,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p>

她疼得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衣衫,却顾不上哭,只是咬着牙检查伤口。额头的血糊住了眼睛,她用袖子擦了擦,看着扭曲的左腿,心里一阵绝望:“难道就这么回去了?娘怎么办?”这时,一阵风吹过,雾霭稍散,她瞥见不远处的阳坡上,有几株植物叶片舒展,在雨中透着油绿的光。</p>

“那是……白心草?”春秀眼睛一亮。她咬着玉米饼,攒了点力气,用砍柴刀当拐杖,拖着伤腿,一点点往阳坡挪。每挪一步,左腿就像被撕裂一样疼,地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混着泥水,触目惊心。爬到阳坡时,她已经筋疲力尽,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p>

眼前的植物,叶片呈羽状分裂,边缘有细密的锯齿,茎秆直立,透着一股韧劲。春秀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叶片,一股淡淡的温厚香气钻进鼻腔。她用砍柴刀小心翼翼地刨开周围的泥土,露出底下的根茎——果然是雪白的,断面渗出乳白的汁液,很快凝结成珠,细看之下,还有细密的棕黄色油点(朱砂点)。“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春秀喜极而泣,抱着这株白术,仿佛抱住了婆婆的命。</p>

第三卷:灶心合药,寸心温脾</p>

春秀是被进山打猎的猎户发现的。当她被背回清溪沟时,已经昏迷了过去,左腿肿得像水桶,额头的伤口结了黑痂,怀里却死死抱着那株白术,根茎上还沾着她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