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敖言与乌昌盛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蟾昕瑶身上。</p>
净敖言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恢复了平静。</p>
而乌昌盛的眼神却要复杂得多，那是一种混杂着惊疑、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p>
他这位由凡人登临阎王之位的驱恶王，见识过无数魑魅魍魉，却从未想过，一只地底的癞蛤蟆，也能幻化人形，堂而皇之地立于九重天。</p>
那容貌虽算不得美，甚至带着几分怪异。</p>
可既然能出现在此处，莫非也是哪位仙家？</p>
蟾昕瑶将两人眼中的惊疑与审视尽收眼底，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如地底的岩浆，在她心口无声地翻滚。</p>
丑？</p>
他们竟敢用看污秽的眼神看她！</p>
她暗自咬牙，心中已将两人千刀万剐了数遍。</p>
然而，当她抬起头时，脸上却绽开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p>
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却唯独暖不了她那双冰冷的眸子。</p>
她莲步轻移，款款上前，对着二人盈盈一拜：</p>
“小仙蟾昕瑶，见过五公主，见过阎王。”</p>
乌昌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失神。</p>
蟾昕瑶脸上的笑容，与方才那股隐隐的煞气判若两人。</p>
让他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竟忘了回应。</p>
反倒是净敖言，目光在蟾昕瑶身上一扫，便已了然，神色平静地回了一礼，声音清越：</p>
“原来是金蟾仙子，失敬了。”</p>
“金蟾仙子”</p>
四个字如惊雷般，在乌昌盛耳边炸响。</p>
他猛地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连忙跟着拱手，语气恭敬：</p>
“金蟾仙子！”</p>
蟾昕瑶的脸上，适时地蒙上一层悲悯，那神情，仿佛是亲眼目睹了天塌地陷。</p>
她微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p>
声音也放得又轻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p>
“阎王！五公主！……龙族太子的事……我听说了。”</p>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无限惋惜的口吻续道：</p>
“真是……天妒英才啊！”</p>
“二位还请保重身体，节哀顺变。”</p>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裹着天鹅绒的针，轻柔地、精准地扎进对方最柔软的心窝。</p>
蟾昕瑶那轻飘飘的“节哀”二字，如同一根淬了毒的冰锥。</p>
精准地刺穿了净敖言，刚刚用理智筑起的堤坝。</p>
她脸上血色尽褪，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击中，踉跄着才站稳。</p>
那双曾骄傲如凤的眸子里，瞬间被绝望与疯狂吞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