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乌溜溜的眼睛定定望着他，眸光沁凉，能穿云涉雾一般，连同讥嘲、讽刺、痛恨、厌恶一并刺进他的心脏。</p>

只一瞬，她闭上眼睛，觉得恶心般不愿再看。</p>

陆悬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p>

没关系的，他攥紧手安抚自己。</p>

至少现在拥有她的是他陆悬，在他身边的是自己，不是别的男人。</p>

他撑起身，想要同她亲吻。</p>

然而还未近身，喉咙忽然被扣住！</p>

姜梨纤长双手用力掐握他的脖子，是下了死力气的那种。</p>

但即便是这样，以她的力道也不可能真的让陆悬丧命。</p>

出气多，入气少，陆悬的喘息很快粗重起来。</p>

姜梨一言不发，只专注在手上，拧着眉，灵魂出窍一般盯着手下的喉咙。</p>

她手指细长莹润，刚好能环住陆悬的脖子，她不断收缩，十指终于在他颈后相扣。</p>

紧一点，再紧一点！最好能绞碎他的骨头！</p>

脸面逐渐涨红，胸口激烈鼓动，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p>

快要死了吧，陆悬脑袋逐渐抽空。</p>

“阿梨……”他眼尾红透，呼出的声音低不可可闻。</p>

就这么想他死吗？</p>

没有回应，姜梨怎么可能回应他。</p>

她冷笑着，自上而下俯视，一字一顿地道：“你真贱。”</p>

舔着脸，睁着迷蒙双眼失去理智的样子，同她从前在勾栏妓院里看到的那些俊俏伶官有什么分别？</p>

陆悬微微一怔。</p>

只一瞬，唇角溢出笑，那笑先是无声的，而后越来越大，有断断续续嘶哑的声音从被紧箍的喉咙里泄出。</p>

他是贱！</p>

被她那样利用、伤害，还是为她神魂颠倒，只要她稍微给点甜头，他就能重新跪在她脚下！</p>

他怎么不贱？！</p>

陆悬忽然捉住姜梨的手，脊背一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对方反身压下。</p>

面上笑意癫狂，“阿梨喜欢的不是吗？你喜欢我在你面前犯贱……”</p>

喜欢陆家三公子在你面前像条狗一样！</p>

姜梨瞳孔针戳一样缩了下，从手指开始，手臂、浑身逐渐泛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p>

无法忍受，挥起另一只手，直冲他面上甩过去。</p>

“又觉得恶心是吗？我浑身上下，还有哪里不令阿梨恶心？”</p>

陆悬放下她的手，面上仍挂着笑，那笑意背后却又似隐着巨大的悲凉，“恶心也是怪阿梨，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p>

姜梨目光从他面上移开，偏向一边，只余一个极度冷漠的侧脸给他。</p>

陆悬本就岌岌可危的情绪一下子垮掉，他抓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胸口，“你摸摸我的心跳，即便你眼里都没有我，它还是疯狂地为你跳动！”</p>

“都怪你，是你勾引我到这个地步！”</p>

“是阿梨让我变成一个疯子。”</p>

“现在想要甩开我？不可能……”</p>

“想都别想！”</p>

“谁敢和我抢你，我就让谁去死！”</p>

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阴森，整个人分裂了似的。</p>

姜梨漠然置之，望着八仙桌上的烛灯，纱罩上绘有一朵牡丹花，开得极盛，烛光的缘故，那花的颜色失了真，她眨了下眼，仔细辨认着是赵粉还是银鳞碧珠。</p>

陆悬见状，浑身不由自主地发冷。</p>

他猛地抱紧她。</p>

“阿梨，哥哥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他捧住姜梨的脸，在她耳边颤抖着呢喃。</p>

……</p>

烛灯爆出最后一朵油花时，姜梨赤着身下榻，缓缓走到窗前。</p>

屋外雨声早已停歇，天还是黑的。</p>

陆悬从后拥住她。</p>

怎么都不够，亲密之后只觉更加迷恋。</p>

“……和哥哥说一句话好吗？”陆悬弯身贴近她颈窝，轻轻蹭着，“便是骂我也行。”</p>

已经很长时间了，姜梨一个字也没说，他开始想念她的声音。</p>

姜梨只是看着，一字不言。</p>

陆悬望着她的侧脸，心下隐隐不安。</p>

数日后，那不安到达顶点。</p>

姜梨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极度的沉默。</p>

哪怕他们夜夜缠绵，哪怕他强硬威胁、卑微讨好都不管用。</p>

“没关系的，阿梨便是不说话，也照样能让哥哥兴奋到无以复加。”他摸着她的脸，唇角勾笑。</p>

姜梨同样看着他，却又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其他什么，完完全全视他如无物。</p>

笑意僵住，怒意丛生，他捧起她的脸，急切吻上，牙齿咬住她的唇厮磨，“说话，同我说话。”</p>

说什么都好，说你恨我、厌恶我……</p>

然而什么都没有！</p>

只有让人发疯的冷漠。</p>

陆悬身体发颤，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又要这么折磨我？阿梨明明知道只要你待我好一点，好一点点，我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为什么还要这样？！”</p>

扣住她的后颈，脸压到她面上，“就这么看不上我？就这么嫌弃我？”</p>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他痛苦低吼。</p>

仍旧是一片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