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想啊，每天都在想你。”</p>
“这么想我啊，心都在砰砰跳呢。”</p>
亚瑟微微挺直了身子，有些没羞没臊地趴在克拉拉胸口。</p>
“因为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所以现在见到你，心跳漏停了几拍呢，正好补上刚才的心动，发现了没有？”</p>
肉麻的情话听得亚瑟的脸多了几分红晕，但仍旧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责备，只能动用最后一招，他又挺了挺身子，慢慢地凑近克拉拉，随后，满是酒气的唇与她的柔嫩吻在一起。</p>
克拉拉最讨厌酒气，这样做的话，或许会激她说自己两句呢。亚瑟心里这样想到。</p>
但等来的不是娇弱的推搡和捶打，反而是更加热烈的，一条滑嫩的“泥鳅”。像一条沾染着香气的丝带一般划入口腔，交织在一起，又蜻蜓点水一般没有多做停留，缓缓退出。</p>
两人之间拉出一道细长的银丝，在半空悄然断开，消失不见。</p>
“你不是......不喜欢酒味嘛？”</p>
“干嘛，存心气我啊。”</p>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就是......我以为至少会推搡我，或者骂我两句......什么什么的。就......给点反应呗，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p>
克拉拉温柔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嫌弃，皱着眉一脸古怪地又审视了一遍眼前的人。</p>
“噫~好奇怪的癖好，看来森林里的生活确实不太好过，跟一帮大男人成天呆在一块，铁棒也能掰弯，这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有点变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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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误会啊，我只是......只是没反应过来嘛。”</p>
“那你想让我怎么反应呢？”</p>
克拉拉调皮地弯着腰，狡黠地瞪着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炙热的目光盯得亚瑟满脸通红，酒意也瞬间清醒了不少。</p>
“又搞得一身伤，这么大的人了，多注意一下啊，留疤就丑死了。”</p>
她握着他的手腕，轻柔地发动疗愈魔法，一点一点地治愈着他身上的伤痕。</p>
“嘿嘿，虽然苦一点，不过报酬也很多啊，过两天咱俩进城，你这件衣服穿了多长时间了，该换换了，一天天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的，赚钱就是给你花的嘛。我现在啊，也攒了不少的积分了，等到晋升成高级的冒险家，就能接报酬更高的委托了，到时候，一买衣服买两件，一件穿一件扔，有钱，任性！”</p>
克拉拉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不语，手指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拆开绑在他右手上的绷带。</p>
又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再深一点，或许就会伤筋动骨。</p>
她抿了抿唇，迟疑了很久，才终于开口打断还在滔滔不绝描述美好未来的亚瑟。</p>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p>
“什么什么，礼物嘛？”</p>
“算是吧，戴上看看。”</p>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根粗麻布编成的红绳，虽然原料粗糙，但编得很精细，虽然和外面卖的首饰没法比，但挂着一只金色的小鸟装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起来也很漂亮。</p>
“你编的？”</p>
“不然呢，还有别的女孩子给你编手绳？”</p>
“嘿嘿，手太巧了嘛，我以为外面卖的呢。”</p>
“少贫了，快戴上看看。”</p>
亚瑟扫了一眼克拉拉，她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但那表情......却隐隐有些不对劲。</p>
“我得欣赏欣赏嘛，再看看就戴。”</p>
“你戴上再慢慢欣赏嘛。”</p>
他却没有径直戴上红绳，而是盯着克拉拉的脸，看得后者不自然地扭过头去。</p>
“看，看我干嘛？”</p>
“你有事瞒着我？”</p>
“没有。”</p>
“你知道你不擅长说谎的对吧。”</p>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p>
“你不说我就不戴。”</p>
“你！你爱戴不戴，不戴就......就还给我。”</p>
她贴在他的身上，努力去够被他举得老高的红绳，无功而返后又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只能轻微地挣扎着，用着似有若无的力道推搡眼前的男人。</p>
“告诉我嘛，你有什么小秘密。”</p>
“没有秘密，爱信不信。”</p>
“那这刻在红绳上的符文是什么呢。”</p>
克拉拉怔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而怯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p>
在那红绳的内侧，被用红色的颜料刻下了一排细小的符文，色差不大明显，加上绳子本来就细长，不太容易发现。</p>
“说了你也不会答应的。”</p>
她低着脑袋，语气里似在嗔怪，又像是在委屈，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咬在他的脖颈上。</p>
“万一这一次答应你了呢，说说看嘛。”</p>
“说了你又要怪我。”</p>
“我一定不怪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吗？”</p>
“我说了你又反悔，你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p>
他无奈地苦笑，伸出手指对天发誓。</p>
“我亚瑟对天发誓，这次绝对不反悔，反悔的话任你处置，满足你一个要求，好不好？”</p>
“我不要你做冒险家。”</p>
这一次换亚瑟怔住了，良久后，才试探着开口。</p>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嘛？”</p>
回应自己的只有脖颈处轻微的刺痛和软弱的捶打。</p>
“好好好，我错啦错啦，但你至少得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让我干了吧。”</p>
“我想让你陪着我，就这么简单，还不够吗。”</p>
“姑奶奶，我陪你倒是没问题，谁赚钱养家啊，难不成咱们两个饿死啊。”</p>
“我会织布，还会做些小挂件，摆摊卖一卖总会有钱的嘛。再说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冒险家那一个行当，你就不能换个简单又安全的工作嘛。”</p>
“咱们开销大嘛，你现在才刚怀上，总得多留一些给孩子用嘛。”</p>
“攒那么多钱干嘛啊！足够生活不就好了吗，拼死拼活出去打打杀杀干嘛啊！”</p>
克拉拉情绪激动起来，颤抖着扑在他怀里，而他只能抿着唇轻拍她的后背。</p>
“你不懂......”</p>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听不懂你那些长篇大论，听不懂那些复杂的生活规划，更不懂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听一次我的话！我害怕......我害怕哪天你出门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我害怕以后孩子摇晃脑袋问我爸爸去哪了。我害怕我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以后没有你了你知不知道啊！你说我不懂，是......我是搞不懂，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做个普通人，我搞不懂你跟我讲的那些深奥的大道理，我脑袋笨，搞不懂现在的你的任何事......我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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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拉哽咽着，啜泣着，这是她化为人形后，第一次哭。</p>
她是神，活了上千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阴阳两隔。</p>
“就当为了自己，为了我，为了孩子。戴上，戴上好吗......”</p>
“我只想要你，我只要你。”</p>
亚瑟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嗅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那一份独特的体香，清爽的柠檬香气混杂着醋栗的味道，既柔和淡雅，又透着几抹酸涩。</p>
他没说话，只是干脆利落地戴上了那条红绳，系得紧紧的，打成一个死结。</p>
“我戴上啦，不摘下来，一辈子也不摘下来。”</p>
金色的小鸟挂饰闪烁着光亮，映射出一大片金色的符文，笼罩在亚瑟周身，随着那阵暖流涌入体内，他感觉到，自己的魔力伴随着什么其他东西一起消失了很大一部分，或者说，是被封住了。</p>
他骨子里最后的那一小块冷漠和血腥，被磨灭得几乎消失殆尽，随着那份力量一起封存在体内，汇聚成了一片旋转的涡流，盘踞在了丹田里，当然，这些他都毫不知情。</p>
“骗子。”</p>
“真的戴上啦，这次没骗你。我明天就去冒险家协会吊销证明，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啦，好不好？”</p>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p>
克拉拉这么说着，搂着他脖子的手却无形中松了几分，在他衣服上抹着眼泪。</p>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p>
“什么？”</p>
“或许是我一直都没成熟吧，脑袋里还在做着勇者的梦。明明都已经拒绝了，却还幻想着自己应该度过不平凡的一生。”</p>
“我就是个普通人，仅此而已。我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不像那个狗屁勇者，只有烂命一条。”</p>
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意义上，接受了自己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名气震天响的勇者候补，只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芸芸众生间的普通人。</p>
“我不要做那个狗屁勇者了，我想要的，一直都在我身边。”</p>
他抱着克拉拉，将他举在半空，盯着她那刚哭过、还湿润红肿的眼眶。</p>
“我只要你，只想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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