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p>

能吃流质食物后，陈野说替我补过15岁生日。</p>

我语气生硬拒绝他，“过了就没必要补了，而且是14岁，不是15岁。”</p>

一直以来我都用虚岁为自己计算年龄，希望早些长大，但这一刻，我固执地强调自己的周岁，告诉陈野，户口本上我是14岁。</p>

“这就生气了？”我发了火，陈野却笑了，“不就一年没来看你，……至于？”</p>

从前我喜欢看他笑。</p>

他笑，我也不自觉跟着笑。</p>

而现在，他脸上的笑落入我眼中，我却只觉反感，恶心，被子下的手背泛起鸡皮疙瘩。</p>

昨天夜里，他以为我睡着了，像狗一样张大嘴，用牙齿咬我的手背，虽然不疼，虽然最后他只是亲了口我的手背，但我却感觉到，他分明想将我的手啃进腹中，就像野狗霸占、吞噬食物。</p>

想到落在手背的黏腻濡湿感，我空空荡荡的胃一阵翻江倒海。</p>

“呕——”</p>

一吐就是血水。</p>

陈野急忙按呼叫铃。</p>

等待医生到来的时间，他替我顺气。</p>

热度通过手掌传入我的后背，我吐的更加厉害。</p>

我反复呕吐，吐血，病情越来越严重，肺部和胃部二次感染高烧不断，肠子也疼，五脏六腑都疼，我疼得痉挛，再次住进了icu。</p>

住院的日子，我试图说服自己，他想要，那就给他，反正我早就想好，将来要是他娶不到老婆，我嫁给他的。</p>

可每每想到他亲我手背的那一下，他深夜看我的眼神，心底的那股反感无论如何压制不住。</p>

我猜自己是病了，得了一种厌恶所有男人的病。</p>

再次从icu捡回一条命，我终于忍不住对他说，“陈野，我想一个人安静几天。”</p>

“我尽量不讲话。”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p>

我摇摇头，“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在医院可以。”</p>

“不行。”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p>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尽量保持温声细语，“我求你……”</p>

他就一句话，“没得商量。”</p>

之后的日子，我对他的靠近一天比一天更加反感，我只能用装睡拒绝和他交流。</p>

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依旧在深夜，他自认为瞒过所有人的禁忌时刻，碰我的手，碰我的脸，甚至亲吻我的额头。</p>

我逼自己忍住呕吐欲，逼自己好起来。</p>

终于，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后，我出院了，回到了学校。</p>

来年，我需要重新参加中考。</p>

31</p>

陈野每天接送我上下学。</p>

他给我买了手机，强制我必须随身带着。</p>

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p>

一面盼望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然后离开梧桐县，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彻底将我抛之脑后。</p>

一面盼着和他的关系能恢复到以前，他像哥哥一样保护我，听我讲话。</p>

我的盼望落空了。</p>

“你在躲我。”终于，他发现了我的异常，在梧桐巷的巷子口，挡住了我面前的路，不许我再逃避。</p>

“陈野，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样每天跟着我，别人会说闲话的。”</p>

巷子口光线昏暗，我抬头，他匿在光的背面，我瞧不见他的脸，但他说的话，我在往后数年仍记忆犹新。</p>

他说，“你一个妓女的女儿，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p>

我想那一刻，我的瞳孔一定睁到了最大。</p>

因为我的双腿稳不住晃动的身躯，不受控地后退了。</p>

你一个妓女的女儿……</p>

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和别人一样看待我。</p>

我后退，他却逼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