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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三个星期就是中考,一个年轻男人到教室门口点名找我。</p>
“我是阿帘,”男人说,“野哥让我来的。”</p>
阿帘。</p>
陈野在东街巷奄奄一息时,锲而不舍给他打电话的人。</p>
陈野让阿帘来,只为让我接一通电话。</p>
我没有手机。</p>
唯一值得我联系的人只有陈野,但陈野不愿意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p>
陈野在外面做的事充满危险,一直以来我都很听话,从不主动找他,总乖乖在梧桐县耐心等他。</p>
我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但他身上很多伤。</p>
有时来见我,伤甚至还没好全,他也从不避着我,还会让我帮他换药。</p>
这次他一年不来,我以为他永远不会来了。</p>
我和阿帘走到小树林的僻静处。</p>
阿帘将手机递给我。</p>
“小林烟。”听筒里传来陈野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p>
比平时低沉。</p>
也可能是又长大一岁,变得更成熟了,所以我和记忆中的有差别。</p>
但我知道是他。</p>
我“嗯”了声。</p>
“中考了吗?”他问我。</p>
“没有。”我回答说,“还有三个星期零两天。”</p>
“嗯。”他应了声。</p>
又说,“后天在老地方等我。”</p>
我问他,“几点?”</p>
“十点。”</p>
“你会给我带礼物吗?”短暂的生疏后,我放松了些,恢复了在他面前时的自在。</p>
“有。”</p>
“是什么?”我期待起来。</p>
“烧鸡。”陈野轻声笑,“给你补身体。”</p>
“小气。”我嘟囔着嘴嫌他小气。</p>
我想告诉他玻璃球没有了,雪人和企鹅没有了,想了想,决定等他来了当面告诉他。</p>
“小林烟。”陈野突然换了语气,郑重地叫我。</p>
“嗯。”我应他。</p>
“我有点想你了。”他说。</p>
周六的上午。</p>
我将一周的手工成品送到工厂,然后就到河边等陈野。</p>
“一一,陈野回来了。”埋着猫的土堆,我最喜欢坐在最靠右的那一堆前和猫唠嗑,我给它取名叫一一。</p>
一一是我埋的第一只猫,生前是只奶白色的小奶猫。</p>
我从上午九点等到快十二点,始终不见陈野。</p>
和陈野认识六年,他第一次爽约。</p>
以往都是说几点就几点。</p>
我去了陈野在梧桐县买的房子,卷帘门紧闭,里面没有人。</p>
我的眼皮直跳,直觉非常不好。</p>
我去了我和他常去的所有地方,找不到他。</p>
我去报警,失踪不满24小时不予立案。</p>
那是我长到十四岁最心急的一天,我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跑着寻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