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在皇宫被杀的消息,绝对是天字第一号大新闻,搅动了朝野。</p>
创下轰轰烈烈非凡功业、手握足以问鼎天下绝佳大牌的第一猛人,如此憋屈而简单地,就死在了明光殿。</p>
亲手干掉这位第一猛人的,竟然是魏国皇帝本人。</p>
这,说出去实在无法让人相信。</p>
听起来也匪夷所思。</p>
但这却是真的。</p>
皇帝元子攸时年23岁。</p>
三年前,皇位本来距他非常遥远。</p>
可偏偏是他,被尔朱荣简单筛选挑出来坐上了皇位。</p>
作为魏国史上第一睿智者元勰的杰出后代,元子攸原本就是聪明绝伦之人。</p>
几年时间里,他所坐的皇位,被史上最强大阴影笼罩着。</p>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心神,要么变成弱智,要么被锤炼得异常成熟坚韧。</p>
元子攸属于后一种情况。</p>
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p>
干掉尔朱荣后,元子攸第一时间颁布大赦诏令,宣告尔朱荣党羽无罪,尔朱家族所有人员、待遇、财产,一切照旧。</p>
但这道诏令,尔朱氏家族没人相信。</p>
这时候,洛阳城里,尔朱氏的力量主要有两股:</p>
一股就是尔朱荣带来的5000契胡精骑,他们驻扎在皇城西北大营。</p>
那里离尔朱荣在洛阳的“天柱大将军府”较近。</p>
这支队伍的主帅是尔朱荣的统军尔朱度律,副帅是尔朱阳笃,下面是几名统军司马子如、杨忠、田怡。</p>
尔朱阳笃与尔朱荣、尔朱菩提、元天穆等一起,死在皇宫。</p>
尔朱荣出事的消息传来,尔朱世隆立即赶赴军营,在尔朱度律、司马子如、田怡的支持下接管了这5000精骑的指挥权。</p>
属于尔朱氏的另一支力量就是右卫将军贺拔胜掌握的禁卫军。</p>
贺拔胜统领两位武卫将军:尔朱叉罗、叱列平。</p>
贺拔胜、尔朱叉罗、叱列平各领1万精骑甲士。</p>
也就是说,尔朱氏掌控的禁卫军是3万。</p>
尔朱叉罗是尔朱荣次子,时年10岁,他的武卫将军只是挂名,1万军队实际上由贺拔胜代掌。</p>
但是,禁卫军的法律归属权是国家,责任是保护皇室,军士们都是有编制身份的人。</p>
他们有国家归属感。</p>
他们与地方军、流民军有本质区别。</p>
如果尔朱荣没死,与皇帝各执一词、互相指责对方是国家祸害,这3万人可能完全听命于尔朱荣或他任命的统领。</p>
现在,尔朱荣死了,皇帝诏书也发了,这时候若有人指挥这支禁卫军去攻打皇帝,那么,这些禁卫军中的很多人就会发出疑问,甚至抗命。</p>
贺拔胜、叱列平都深知这点。</p>
这时候,一个更大变数出现了:右卫将军贺拔胜本人起了反心,他率领2万禁卫军向皇帝元子攸宣誓效忠。</p>
左卫将军郑先护亲领1万禁卫军,加上他手下两名武卫将军奚毅、杨侃各领1万。</p>
——贺拔胜的倒戈,使得6万皇城禁卫军中,有5万掌握在皇帝元子攸手上。</p>
应该说,仅就首都而言,皇帝元子攸占据了绝对上风。</p>
甚至可以说江山很稳。</p>
叱列平见势不妙,立即率领1万禁卫军甲士赶到“天柱大将军府”,接上大将军夫人北乡长公主和其他家眷,到西北军营与尔朱世隆会合。</p>
最后,尔朱世隆、叱列平、尔朱度律、司马子如、杨忠、田怡等人经过讨论后决定:城内非常凶险,必须率军护着大将军遗孀、家眷强行出城再说。</p>
他们雷厉风行,火烧西阳门,出逃至河阴,扎营下来。</p>
司马子如建议:咱们的力量不弱,应该攻拔河桥,拿下北中城,然后反攻洛阳。</p>
尔朱世隆、尔朱度律表示同意。</p>
于是,5000契胡精骑兵、一万禁卫军甲士进攻河桥。</p>
顺利占领河桥后,尔朱氏主力抵达北岸,攻打北中城。</p>
这时北中城守将正是尔朱氏家族叛徒、武卫将军奚毅。</p>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p>
尔朱世隆咬牙切齿,命令契胡儿郎誓要斩杀此僚。</p>
契胡精骑兵发动进攻,轻松击垮守城禁卫军。</p>
尔朱世隆亲手将奚毅斩杀,祭奠堂兄尔朱荣。</p>
随后,稍事休整,尔朱氏队伍回头攻打洛阳城北门。</p>
他们放火焚烧城门,但无法攻入城内。</p>
尔朱世隆下令收兵,契胡精骑保护尔朱荣遗孀、家眷入驻北中城,叱列平率禁卫军固守河桥。可进可退。</p>
10月初一,尔朱荣死后第5日,尔朱世隆派尔朱拂律归率1000契胡精骑,身穿白色孝服,过河后抵达洛阳北门,列队北门广场,挑战洛阳守军。</p>
这座大门,前几天就被他们攻打、焚烧过。</p>
现在已经修复,而且更加坚固。</p>
尔朱拂律归知道,仅凭自己的1000精骑兵,想攻进城里,绝无成功可能。</p>
他命军士们列阵于北城门外,一边痛哭、大声索要天柱大将军尔朱荣的尸体,一边向洛阳守军挑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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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元子攸听说此事,亲自登上北门城墙,观察情况。</p>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是得到尔朱荣尸体,以此聚拢全国尔朱氏力量,激励他们攻打洛阳。</p>
元子攸不傻,他不会答应对方要求。</p>
上千白衣孝服骑兵的哭声惊动了洛阳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