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第 97 章(1 / 2)

闻此一生 凝陇 100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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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第 97 章

上車後, 聞亭麗忽然福至心靈,對李師傅笑道:“等等,還是先去瑞晟成衣鋪吧, 我想去買幾件衣服。”

***

邝志林敲了敲書房的門,陸世澄在裏頭應聲:“請進。”

“老李已經被派去了秀峰公司,估計這會兒聞小姐已經用上車了。”

邝志林說完這話,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

他注意到,一聽到“聞小姐”三個字, 澄少爺就把文件合上了。再後來, 澄少爺索性推開椅子起了身, 到咖啡桌前給他沏了杯茶。

邝志林笑容滿面接過茶杯, 無論在人前還是在人後,這孩子總是對他處處尊重。

他心裏無比熨貼, 慢慢品着茶香。

陸世澄問道:“您幫我約好惠群醫院的王主任沒有?”

“他明天上午會過來一趟。對了,王主任想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他,他最擅長的是營養和消化方面的疾患,可是從來沒聽見陸公館誰有這一塊的毛病。”

陸世澄頓了一頓:“假如一個人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節食一段時間, 不知王主任有沒有辦法幫其保證營養?”

怎會有這樣奇怪的要求?要營養, 好好吃飯不就成了?

可是澄少爺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邝志林知趣地不再追問:“好,我會把澄少爺的要求原話轉告王主任。”

空氣裏出現幾秒可疑的沉默,陸世澄觑了觑邝志林,拿起一份報紙坦然地翻閱起來,可他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不一會便把報紙丢到一邊, 坦坦蕩蕩走過去打電話。

等到那邊接通了,他說:“晚上幫我在三樓留一個包廂, 不,請另做幾樣清淡而富于營養的菜,這樣,你們把菜單送來,我自己拟。”

這一聽就是打給鴻苑的,鴻苑是陸家自己的私房菜館,由來只負責招待陸家自己的貴客,甚少對外營業,這也就罷了,叫邝志林沒想到的是,澄少爺竟要求自己拟菜單,可見他先前猜的沒錯,澄少爺找王主任就是為了聞小姐。

他嘆息着搖搖頭,接下來澄少爺大概要給聞小姐打電話,他也是時候告辭了。

陸世澄卻忽然像是瞧見了什麽,放下話筒走到落地窗外向外看。

草地上有兩個陌生的工匠在幹活。

邝志林忙令人去叫許管事,來的卻是一位姓馮的年輕管事。

“怎麽是你,許管事呢?”

“許管事病了,澄少爺早上剛請路易斯大夫過來替他看過病,這會兒還歇着呢,今天一整天都是我輪班。”

陸世澄朝窗外一指:“那兩個工匠你從哪雇來的?”

“早上劉媽說花園西北角的天線架子倒了,催我找人來修,我就到附近的薦頭行臨時雇了兩個人。”

“糊塗!”邝志林喝道,“難道你不知道陸公館從來不雇來路不明的人嗎?”

馮管事擦擦汗:“這一塊向來是許管事負責,我看他病得昏昏沉沉的,也不好去打攪他,劉媽又催得急,我想這類活幹得很快,應該不至于出什麽岔子,就…… ”

陸世澄靜了一靜:“把工錢結清楚,馬上把他們請走。”

邝志林看着馮管事匆匆離去的背影,忿然說:“這馮達是劉媽的親侄子,自小是在陸家長大的,沒想到這樣不頂事。”

又嘆道:“先前為了清理三爺在公館內安插的眼線,已經清走了一批人,前一陣老太爺生病,又額外撥了幾個得力的老人去了南洋,現在公館裏真正得用的人不多,不然也不會讓這個小馮臨時頂上來。”

陸世澄面沉如水:“查一查他最近有沒有跟北平那邊的人接觸過,一旦查到什麽蛛絲馬跡,立刻将他攆走,即便沒有,這樣的人也不适合再繼續留用,連夜把他攆回南洋,将陳趙兩位管事調回上海。”

邝志林欣慰地點點頭,這孩子處理問題從不拖泥帶水。“我這就叫周威進來,順便再去查查那兩個工匠的底細。”

***

一從滬江大學回來,聞亭麗就讓李師傅幫她把自己在瑞晟買的東西送回家裏,辦公室人來人往的,她擔心東西弄丢。

李師傅前腳剛走,後腳田靈端着兩份午飯進來。她那盤有菜有肉有米飯,聞亭麗這盤卻只有幾塊黃瓜和一片幹面包,一看就倒胃口。

田靈勸她:“好歹吃一點,不然下午進棚拍戲時只會更難熬。”

聞亭麗橫下心叉起一塊黃瓜就要往嘴裏塞,黃遠山忽然領着一個中年男子進來了。

“這是惠群醫院的消化科王主任,過來幫你調理身體,你昨天約的?”黃遠山有些茫然的樣子。

聞亭麗也是一臉錯愕。惠群醫院……難道是陸世澄??前晚在一起吃飯時聽他提過一句,沒想到他是認真的,她忙起身同這位王主任打招呼:“您好。”

檢查一番,王主任對聞亭麗說:“馬上開始吃維他命丸,飲食上也必須立刻做調整。早上和中午這兩頓,務必加些雞肉、牛肉等高能量營養品,我給你出一份菜單,請你嚴格按照我的醫囑來,放心,這樣吃非但不會讓你前功盡棄,還可以幫你維持基礎的營養,方不方便告訴我您手頭的工作還要多久才結束?”

聽完王主任的交代,黃遠山高興得直拍胸脯,她是因為擔心聞亭麗身體吃不消,最近特意停掉了《雙珠》的拍攝,全力追趕《春風吹又生》的進度。

“我真擔心她活活餓死,這下可以放心了,這段時日就勞您費心了。”

聞亭麗面上笑着,心裏卻感動不已,王主任又給聞亭麗開了一張藥單,讓她下午去惠群醫院按方買營養藥,黃遠山當仁不讓接過那張藥方,親自送王主任出去。

***

晚間,聞亭麗和陸世澄剛從鴻苑吃完飯出來,不提防天上噼裏啪啦下起了雨。

聞亭麗笑着直往陸世澄懷裏鑽,同時用手擋在自己的頭上,可是那雨簡直像從天上一盆盆傾倒出來,澆得人猝不及防。

陸世澄索性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兩人的頭上,拽着她向前跑去。“先上車。”

兩人飛快鑽到車裏坐好,聞亭麗還在笑:“真是的,怎麽說下雨就下雨。”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還好陸世澄那件外套遮擋得夠及時,這樣大的雨,她也只是頭頂上和腳上濕了一部分,轉頭看陸世澄,意外發現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雨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你怎麽不顧你自己呀!”聞亭麗急忙掏手帕替他擦雨。

汩汩的雨水順着陸世澄的額發往下流,搞得他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他順手抽過從她手裏抽過手帕,自己去擦眼皮上的水珠,聞亭麗手中一空,只好從他的褲兜裏摸出他的手帕替他擦別的地方。

可是衣服裏的水哪是帕子能擦得掉的,越擦,那水漬越深。

“不行,得趕緊回家換衣服,眼下已經入秋了,當心回頭傷風。”

“哪有這麽容易傷風。”陸世澄很快将自己臉上的雨都擦幹淨,緊接着,像落水小狗甩毛那樣甩了甩頭,短發上的水珠四濺開來,

聞亭麗一邊躲一邊笑:“讨厭!水都甩我眼睛裏了。”

陸世澄在自己身上的幾個口袋裏輪流摸了一把,總算又找着一塊幹淨手帕,扶住她的臉龐。“別動,我幫你擦一擦。”

他的目光一會兒落在她的唇上,一會又掃過她的額頭,聞亭麗的心跟着絲絲發癢。擦着擦着,手帕不動了,他倏地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帶着清冷的雨意,卻格外清甜,吻着吻着,她不由自主用胳膊環住他的脖頸,回吻他。

到了聞宅門前,雨非但未停,還越下越大。

兩人牽着手跑到門口,可還是被澆成了落湯雞。

進了玄關,聞亭麗說:“我先上樓拿毛巾和衣服。”

陸世澄抹一把臉上的雨珠,站在玄關裏看着聞亭麗跑上樓。

看看四周,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無論他坐在哪兒,都會弄濕一大片,只得在原地抖了抖褲腿,又擡手拍了拍肩膀上的雨水。

聞亭麗上去老半天也不見下來,他正尋思去盥洗間找一塊毛巾随便擦擦,就看見她抱着一盒東西下樓來了。

她已經換好衣服了,脖子上還搭着一塊毛巾,下樓把那盒子推到他面前:“快拿去換。”

“這是什麽?”陸世澄好奇打開盒蓋。

裏面竟是一疊男子成衣。

前頭在鴻苑外頭時,她就對他說過“回家換衣服”這話,他原以為她這話指的是她自己。

聞亭麗有點腼腆地說:“看看合不合身。”

陸世澄仍有點發懵,被她推着向前走了幾步扭頭笑問她:“你知道我外衣穿什麽尺碼?”

“你忘了我家過去是開洋裝店的,我的眼睛就是尺子。”聞亭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幸虧陸世澄轉過身去了,不然就要看見她臉上的紅暈了。別說她抱過他這麽多次,就算沒抱過,她也早看出他的肩寬和腰圍分別是多少了,上次他因傷在她家休養時,她就幫他買過一套寝衣,要多合适就有多合适。

不多時,陸世澄換好衣服出來。

這種成衣,自是沒辦法跟他平時量身定制的那些衣服比,但瑞晟在本地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洋裝鋪,只要尺碼挑得好,絲毫不差什麽,何況他——穿什麽都好看,她尤其喜歡他貼身穿着她送他的東西的感覺,只是這話不好意思對他說出口。

陸世澄理了理袖口上的扣子,趁她幫自己系領花的當口,迅速在她耳邊說了句:“謝謝。”

他的口吻很嚴肅,但他笑得很甜,聞亭麗真喜歡看他這樣笑,很舒朗的樣子。

臨走的時候,陸世澄把上回那把袖珍槍給她。

“又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槍。”

“這把槍畢竟更小。”陸世澄把子彈倒出來,仔細檢查了一遍彈夾和槍膛,又幫她把子彈一一裝回去,“平時把它帶在身上,比較不起眼,拿着吧,我也放心些。”

聞亭麗鄭重其事把槍收起來。

看陸世澄仿佛似在出神,便問:“怎麽了?”

“我在想,不如從明天開始讓周威幾個跟着你,小桃子和周嫂那邊,也日日派人接送。”他是征詢的語氣。

聞亭麗臉色一黑:“陸克儉那邊又有動靜嗎?”

他點點頭,幫她将腮邊的頭發弄到耳後:“先讓他們跟你一段時間好不好。”

他口吻很溫和,心裏的殺意卻很重,陸克儉是絕不能再留了,祖父為了防他對陸克儉下手,幾乎派出了全部親信來轄制他,陸克儉他要殺,但也不能太心急,為了除掉一個敗類而背負屠殺長輩的冷血名聲,不值。

他俯首在聞亭麗耳邊說了幾句話,聞亭麗肅容點點頭。

兩個人坐在餐桌邊上各自喝了一碗熱乎乎的姜湯,她才舍得放陸世澄走,臨走時又把家裏最大的一把傘給了他,在門口依依不舍目送他上了車,轉身回屋,忽然瞧見廚房裏有個人影,竟是周嫂。

“您怎麽起來了?”

“半夜三更聽見你們兩個在廚房裏嘀嘀咕咕說話,真擔心你們把竈臺燒掉了,總要出來看看怎麽回事。”

周嫂忙着檢查鍋裏的東西。姜湯?這姜絲切得這樣整齊,斷不可能是大囡切的,平時大囡只要一進廚房就心煩,更別提拿刀切菜了。

“你別告訴我這姜湯是陸先生燒的?”

聞亭麗并不否認。

“姜絲也是他切的吧?”

聞亭麗自顧自轉身上樓。

周嫂雙手合十,擡頭對着天花板念念有詞:“太太,你瞧見了吧,我們大囡真有福氣,能找到這樣好的男人。”

聞亭麗卻并未走遠,聽見這話,在樓梯上方探出腦袋:“您怎麽不說陸世澄有福氣,能找到我這樣的好女子。”

“是是是,他比你更有福氣。下次你們兩個商量要吃什麽東西的時候,能不能叫我起來做?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偏偏陸先生總是這樣客氣。”

“他又不是外人……”上次他還替她下過一碗面呢,雖說沒放鹽,聞亭麗噗嗤一笑,轉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中午,聞亭麗在錦東飯店點了一份陸世澄最喜歡的蟹黃翅羹送過去,特意要求飯店不具名,反正他能猜到是她送的。

安排完這一切,她便美滋滋托着下巴坐在電話旁等他的電話,沒一會,鈴聲就響了。

聞亭麗故意拉長聲調:“請問你找誰?”

“聞亭麗?”那頭有人笑起來,“你幹嘛故意裝出這副腔調?你以為我聽不出是你嗎。”

“寶心!”聞亭麗驚喜地說。

兩個人在電話裏說了幾句,喬寶心說:“我打算下禮拜回一趟上海,到時候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

聞亭麗聲音一低:“怎麽回來得這麽突然,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

“不不,沒出什麽事,你忘了,我姆媽下禮拜就要過生日了,過去每年我都陪在她身邊,今年總歸要回來看她一眼,不然她心裏不知會有多難過。”

“家裏其他人知道你要回來嗎?”

“只有我表舅和姆媽知道。”喬寶心悄聲說,“其實我姆媽已經同意我在北平念大學了,可惜我爹這人異常頑固,口口聲聲說我丢盡了喬家的顏面,還放話出來:只要見到我,一定親手打死我,權當喬家沒我這個人。”

喬家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聞亭麗老早就領教過了,她實在不知說什麽好,只得勸慰喬寶心道:“既然已經走出去了,就別再把他的話當回事了,在外頭一定注意保護自己。”

“放心,他早就吓不住我了。”喬寶心淡淡道。

去年她一到北平就改了新名字,她現在已經不姓喬了!她可不要像哥哥那樣,被逼着結一門自己不喜歡的親事,從此成為一個只為喬家利益而活的傀儡。

她對聞亭麗說道:“念完大學,我還要繼續升學,早晚我要在社會上做出一番成績讓他們瞧瞧……對了亭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前幾日美利堅瑪麗女子學院的教授來我們學院演講,我上前跟她聊了許久,這位教授很欣賞我的英文水平,後來她看了我的專業課成績單,當場就收下了我的自我介紹書,院裏那麽多人,她只收下了三個學生的資料,我會好好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

聞亭麗由衷替喬寶心高興:“留學需要一大筆款子,你手裏的錢還夠用嗎?不夠的話,我來出。”

“不,不。”喬寶心感激得不知說什麽好,“亭麗,你總是這樣仗義,我在報上都看到了,你和黃姐的電影公司辦得有聲有色,我真佩服你,一想到你當初的處境比我還要艱難十倍,我內心就萌生出無窮的勇氣……你放心,我媽前一陣悄悄給我寄了一筆錢,其中一多半竟是我哥哥出的,他托我媽轉告我:走出去,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聞亭麗一陣沉默。

“我哥他……”喬寶心憂心忡忡嘆氣,“算了,不提這個了。表舅也時不時給我寄些款子,他說如果我真能考上瑪麗女子學院,會全力支持我的,但他要求我給他打一張借條,說這些錢是他借給我的,等我将來在社會上立足了,就把錢還給他。”

這完完全全是孟麒光的作風。聞亭麗含笑問:“對了,你那位佟兆輝律師呢?”

喬寶心默了默:“我同他分開了。”

聞亭麗暗吃一驚。當初喬寶心離開上海的時候,明明還跟佟兆輝處在熱戀中。

“此事說來話長……等我來上海了,我們當面聊一聊。”

***

過兩日,黃遠山果然收到了喬家送來的帖子,喬太太禮拜二過生日,喬家打算大宴賓客。

聞亭麗料定喬家不會邀請自己,沒想到一回辦公室,桌上也放着一張一模一樣的請帖。

【聞亭麗女士敬啓】。

黃遠山大感意外:“喬太太不是向來跟你不對付麽,難不成她自己也覺得當初做得太過分,終于肯願意放下身段向你示好了。怎樣,你去不去?”

“不去。”

黃遠山松一口氣:“也好,省得碰見喬杏初尴尬。”

“尴尬?“聞亭麗一哂,“千山萬水,過去就是過去了。當初他們喬家人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孤女,即便真有什麽尴尬的,也該是他喬杏初尴尬,我有什麽好尴尬的?”

她表面上不同他們計較,不表示她已徹底釋懷,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們是如何羞辱她母親的!她等着着喬家的下場。

另一方面,她總得考慮陸世澄的感受。那麽多人知道她當初跟喬杏初有過一段,如今喬杏初的母親過生日,她去喬家祝壽,算什麽。

她二話不說把喬家的請帖撕爛了扔進紙簍。

沒隔一個鐘頭,高家也讓人送請帖過來,一送還是兩份。

原來高老太爺的生日在喬太太生日的後一天,高家同樣打算大肆操辦,剛巧高氏兄妹都将聞亭麗當作頭等貴客,因此送來了兩張請帖。

聞亭麗懷着愉悅的心情給高筱文回電話。

到了禮拜二這天,聞亭麗沒去喬家赴宴,陸世澄也沒理會喬家的請帖,兩個人在聞亭麗家裏研究王主任給的新菜譜。

聞亭麗面前擺着一大碗西紅柿炖牛腩,那湯顏色很清,看上去一點油水都沒有。

兩口湯下肚,聞亭麗眼中驟然閃現淚光。

“很難吃嗎?”他目露疑惑,“要不我讓他們明天再調調口味。”

“不,是太好吃了。”聞亭麗含淚深吸一口氣,“比黃瓜片配幹面包不知要好吃多少。”

陸世澄笑着看她吃了小半碗,轉眸繼續認真研究手中的菜譜,把那盤香菜泥荷蘭豆推到她面前,煞有介事地說:“接下來該吃這個了。”

“接下來該你吃了。”聞亭麗舀一勺菜放到他碗裏。

這幾天,她吃什麽,陸世澄也跟着吃什麽,虧他不嫌枯燥,前天,聞亭麗終于忍不住了,湊到他面前:“你不餓嗎?”

“餓。”陸世澄誠實地點點頭。

“那你還跟我吃一樣的東西?”

“總不能你吃這些,我在旁邊吃雞腿和紅燒肉吧。”

“可是讓一個不需要節食的人吃這些,未免也太殘忍了,求你吃點別的吧,不然我可受不了,我同意你吃別的。”

她同他膩歪着,兩人這一貼近,她右邊的胳膊恰巧擱在他的左胸膛上。

他前胸口袋裏似乎藏着一些質脆而硬的小東西,随便一碰,那地方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聞亭麗好奇在他胸口摸來摸去,忽然停下來抽抽鼻子,“什麽東西這樣香?”

陸世澄笑着摸摸自己的鼻梁,沒吭聲,她把手探入他的上衣口袋裏,一下子摸出來幾塊小曲奇。

“好哇,陸世澄!虧我心疼你頓頓跟我吃一樣的東西,原來你偷偷在自己身上藏了這麽多好吃的,你是不是經常趁我不注意,自己吃好吃的?”

他在笑,但語氣相當坦蕩。“你也說了,我又不需要節食,好歹我沒有當着你的面吃。”

“不要再狡辯了!我今天才知道你這樣無賴,我看看你身上還藏沒藏別的好東西,統統給我交出來。“

他随她搜了個遍,等她停了手,才低頭捉住她的手親了一口:“真可憐,怎麽就饞成這樣,我讓王主任想辦法弄點小零食給你解饞好不好?”

“不要……”她把腦袋抵在他的肩窩前,“那可真就瘦不下去了,我可沒忘記自己是在做什麽,先把這部戲高質量地拍完再說。”

……

聞亭麗一面回想那日的情形,一面自顧自微笑,一眨眼工夫就把桌上的東西吃個精光,王主任規定好了每一頓的分量,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連鹽和油都有限制,她覺得吃起來一點也不過瘾,但好歹不像頭些日子動不動就頭暈,而且人人都說她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