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話,不歡而散。
連吟枝自那晚以後,就對了了避而不見。她仍借住在老宅,但突然多了不少瑣事要處理,總是早出晚歸。
了了雖然與她同在一個屋檐下,但一天下來,經常連一面也見不着。
她和連吟枝分開這麽多年,性格又不是那麽的相合。與其見了面争吵,還不如像個同居室友一樣,各忙各的,還能落個清閑自在。
這期間,樓峋來過一次,問起連吟枝。見了了一問三不知的,他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我前不久在房屋中介那碰到過阿姨,她久居國外,忽然處理起房産,雖然不知是售賣、租賃還是購買,但你還是抽點時間關心一下吧。”
樓峋把話帶到後,沒待多久,就先離開了。
那日晚,連吟枝破天荒的留在家裏吃晚飯。
了了正尋思着是不是樓峋來她這告小狀的事被發現了,可轉念一想,樓峋下午來時,家裏也沒人啊,上哪洩的密?就算了致生偏心他前妻,想托夢,那也來不及。
還沒等她琢磨出什麽結果來,連吟枝忽然說道:“我過兩天準備回去了。”
這消息太突然,了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準備去夾菜的手停頓了幾秒,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好,時間确定了告訴我,我送你。”
連吟枝沒再說話,兩人沉默着一起吃完了晚飯。
吃過飯,了了去收拾碗筷。
連吟枝倚着廚房門口看了一會,邀請她:“我去煮壺茶,你還喝得下嗎?”
這是有事要說,如果了了說喝不下,那就不禮貌了。
等她洗好碗,連吟枝已經在茶桌上沖泡了一壺好茶。淡淡的茉莉清香與茶葉的茶香味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勾人得很。
她在茶桌旁坐下。
連吟枝給她斟了一杯,遞過來。同時遞來的,還有一份用紙皮袋封裝的文件:“這是我在國內的兩處房産,但房産贈予需要雙方到場公證,這就需要你的配合,所以還沒辦理。”
了了頓覺燙手,本來已經解開了一半的繩扣,這會繞回去也不是,繼續解開也不是。她把文件袋放回桌上,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打開看看吧,裏面還有別的東西。”
了了将信将疑,打開文件袋後,把裏頭的東西全都倒在了桌面上。除了兩本房産證以外,紙皮袋裏還有一把精巧的鎖以及一個磨損嚴重的信封。
“都是給我的?”了了問道。
“都是你的。”連吟枝回答。
雖然少了一個字,但代表的意思卻完全不同。
給了了的,那是屬于連吟枝的;都是了了的,說明那本來就是屬于她的,并非連吟枝贈予。
她搖香醒茶,将沸水再次倒入壺中。
滿溢的茶香味裏,了了拿起那個裝得鼓鼓囊囊的信封,辨認着信件上的寄方和收件信息——這是一封從塔卡寄出的挂號信,寄信人的名字已經看不清了,但收件人一欄寫着“了了”二字。
這是寄給她的。
她狐疑地看了連吟枝一眼,寄給她的信為什麽會在連吟枝手裏?
“這是追悼會那天,負責登記的人拿給我的,說是信封裏裝得不是喪儀的禮金,而是一些照片。對方好像叫魏什麽平?”連吟枝有些記不太清了,不過她覺得也不重要,“那天人太多,不管前因後果,反正這封信先到了我手裏。檢查內容是必要的,所以我把信看了。”
了了抽出照片,快速翻看了幾張。
這是她十三歲那年,借了魏叔的相機拍的一些石窟壁畫和佛雕。本來約定好,魏叔下一次洗照片時把她拍的那一份寄給她,可後面一直沒收到,她漸漸地也忘了。
要不是今天再看到這些,她連這件事都快徹底想不起來了。
“你那天收到為什麽沒給我?”了了問。
連吟枝輕蔑地笑了一聲,提醒她:“我們吵架了啊。”
了了無語凝噎。
她把照片放t回信封裏,拆穿她道:“還有一個原因吧?”
連吟枝對“南啻”生惡痛絕,但凡是與它有關的,她都十分不喜。就算那晚兩人相談甚歡,連吟枝也不見得會把這個信封交給她。
她不說,了了便不再追問。有些原因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互相之間還是得留點體面,這樣才好他日相見。
了了最後拿起那把精巧的鑰匙,仔細地端詳了片刻。鑰匙體型修長,體量較小,通體鎏金色,微微泛舊。齒孔平直,沒有多餘的裝飾,唯鑰匙的握柄上雕着一對錦鯉狀惟妙惟肖的立體雙魚。
這不是開門的鑰匙,她上一次見還是在……
了了的心髒忽然漏跳了一拍,她攥緊花旗鎖的鑰匙,一個名字就在嘴邊,呼之欲出。
“這是哪裏的鑰匙?”她急于求證,連語氣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急迫。
她的反應恰恰好證實了連吟枝的猜想,她好整以暇,甚至帶着幾分看熱鬧的心态:“這對你很重要?”
連吟枝的戲虐令了了快速地冷靜了下來,今晚發生的一切都有違了了對連吟枝的認知。她終于察覺出了今晚這場談話的不同尋常之處,将話題重新引回了最初也是今晚最終的結果。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連吟枝沒有立刻回答,她重複着沖泡茶葉的步驟,慢條斯理地将沸水澆遍壺身。
水流淅淅瀝瀝地流入茶托,她掀開壺蓋,将茶水倒入公道杯中:“我不想管你了,我放過你。以後無論你是功成名就,還是窮困潦倒,都和我沒有關系。”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