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春日相见 北倾 99 字 4个月前

偏偏這個房間裏的書架又差不多與天花板齊高,水滴順着書架裏層密封的木板往下滲水,一旦遭遇年久失修的部位,很快就浸潤了一片。

了了探手進去,書架底部濕漉漉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書遭了殃。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傍晚。

了了回去吃了個飯,和了致生約好了來接她回宿舍的時間後,趁着天色尚亮,又回到了王塔幫忙。

這裏的藏書大部分都是裴河宴的私人收藏,另一小部分則是從他皈依的寺廟藏經閣裏搬來的。據說他的師父過雲大師,這次離開修複基地,就是回去發物流了……

也不知道這是小師父說來逗她玩的,還是事實如此,反正她是信了。

了了回來時,裴河宴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屋內沒有燈,只燃了幾根照明用的蠟燭。而了了的位置旁,則特殊一些,擺了一個镂空雕刻的銀質燭臺。燭臺上還罩了個小巧精致的燈罩,以防誤觸時燙傷。

她“咦”了聲,幾乎快趴到了地板上去看這個精巧的燭臺:“好漂亮啊,我都沒見過哎!”

裴河宴正将被雨水打濕的書,一一翻開,攤在木板上晾幹。

聞言,他往了了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燭臺是扶搖直上的比翼鳥形狀,鳥身體型修長纖細,羽毛是仿古時候的點翠工藝做的孔雀毛,寶藍色的羽身富貴又華彩,驕奢逼人,着實好看。

而燭托是比翼鳥的頭部做的,它的眼睛是由一顆火彩極豔的寶石鑲嵌而成,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光線下,寶石的切面不同折射出的火彩也完全不同,那流光潋滟,灼灼耀眼的美麗簡直呼之欲出。

更精巧的還是燭臺的托面,鳥喙叼着蠟燭,外頭罩着燈網,不論遠看近看都如一只神鳥銜着寶珠,在幽暗的大同世界,風馳電掣。

了了忍住了伸手去摸鳥翅膀的沖動,轉過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裴河宴:“這是獎勵我的嗎?”

她的眼神太喜悅,太直接,有那麽一瞬間,裴河宴覺得她的眼睛比那顆鑲嵌在燭托上的寶石還要更耀眼一些。

他移開目光,繼續攤晾書本:“你不是對大雍的歷史很感興趣?”

了了更驚嘆了:“這是拂宴法師用過的?”

她伸出手,雙手十指展開,虛攏在燈罩上烤火。這個動作,在炎熱的沙漠中,怎麽看怎麽不合時宜,卻難得有些風趣。

裴河宴笑了一聲,有些不理解她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拂宴法師是出家人,怎麽可能會用這麽華貴奢侈的燭臺?”

了了顯然也知道自己鬧了笑話,小聲地“哦”了一聲。

裴河宴解釋道:“這是固倫昭和公主的遺物,公主最喜歡金銀玉石,凡是她所用的物品,都是珠光寶氣的。”

了了羨慕極了:“不愧是公主。”

她喜歡這個燭臺,也不在乎它是不是小師父的獎賞了。每次搬動挪用時她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磕碰着了一角。

“我爸本來是想來幫忙的,但他晚上要去做心理咨詢,已經和心理醫生約好了時間,不好放人家鴿子。”了了把幹了一些的書挪到角落裏,空出的位置,她鋪上過期的報紙,把書晾在了風口。

今晚氣溫涼爽,是沙漠裏難得的好天氣。

“心理咨詢?”裴河宴疑惑。

他最近都在135號洞窟修複四面毗盧觀音像,與了致生的工作交集幾乎約等于沒有,并不知道基地最近都發生了什麽新鮮事。

“是啊。上回遇到沙塵暴,他和老魏叔叔們不是走丢了嗎,所以安排了心理醫生來給他們做心理疏導。”她說完,頓了一下。

其實有一件挺搞笑的事,只是不太适合拿出來跟小師父閑說。

她在照顧了致生的尊嚴和逗小師父開心的選擇中艱難搏鬥了一會,黯然嘆了口氣:她還得在老了手下讨生活呢,還是暫且忍忍吧。

她在這劇烈的思想鬥争,一天一夜未睡的裴河宴在昏暗的燭光下,困意洶湧,昏昏欲睡。

他屈肘撐住書堆,支着頭,就這麽低頭睡了過去。

睡夢中,有一道雀躍的聲音,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小師父,你睡着了嗎?”

“真的睡着了吧?”

這兩句話落,他鼻尖和耳朵似有蚊蟲輕輕撩動,擾他清夢。

他不悅地蹙了蹙眉,懶得躲避。

那蚊蟲識趣,不一會兒就撲翅離開。可女孩的聲音,卻又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你聽不見我可就說了啊。”

“老了一開始還裝作不屑,說他才不需要心理醫生做什麽疏導。結果你猜怎麽着?他背着我打電話,跟心理醫生約了時間要咨詢離婚後怎麽帶孩子。”

她笑了兩聲,又唧唧呱呱地說起別的:“我最近每天夜裏都能聽見隔壁的床板搖得嘎吱嘎吱的,老了每次一聽見就催我趕緊睡覺,打量我不懂呢。”

裴河宴在心裏長嘆了一口氣,他睜開眼,在對面了了震驚到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腦瓜子:“這是什麽能跟別人亂說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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