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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晚上十一點多,裴汀剛參加完某個晚宴,同投資商喝了不少酒,深夜回到裴宅,滿是酒氣昏昏沉沉地在沙發上躺下來,保姆張姨給他蓋了一條毛毯。
在昏昏沉沉休憩中,耳邊隐隐約約傳來兩道低聲交談的聲音,裴汀睡眼朦胧地聽了兩分鐘。
兩分鐘後,他大腦一片空白,恍惚地懷疑自己酒還沒醒——要不然他怎麽會聽到自己親爹親媽說他弟的對象是一朵油菜花精?
不對。
往後還要從油菜花精升級成山神。
聽着鄧女士要多買幾個山頭,裴汀夢游似地坐了起來,恍惚地插了一句,說幽采有山頭。
兩夫妻驚慌失措地扭頭,看到了沙發上夢游似的裴汀。
“……”
五分鐘後。
裴家一家人坐在客廳裏,面面相觑。
半晌後,鄧女士咳了咳,語氣斟酌道:“小汀啊,這事本來我只打算跟你爸爸說,但如今你知道了,下次見到小采,盡量表現得冷靜一點,不要表現得一驚一乍的……”
裴汀:“?”
他緩緩道:“我覺得早在我知道他喝肥料的第一天,我已經表現得夠冷靜了。”
鄧女士長舒一口氣,又談起買山頭的事,問裴汀有沒有什麽頭緒。
裴汀:“買什麽山頭,人自己都有山頭。”
裴汀:“改天去收購幾個化肥公司得了。”
鄧女士一愣,同丈夫對視了一眼,頓時露出醒悟的神情。
————
裴曜從前是知道幽采很受植物歡迎。
但也僅限于從幽采口述中得知,例如從前家裏養的幾盆小盆栽,幽采常常說那幾盆小盆栽很喜歡同他說話,有時回到家還要摸摸幽采葉子才滿足。
裴曜很難對幽采有多受植物歡迎這件事有個确切真實的認知。
唯一真實的認知還是來自于連盆帶花不到七斤的洋甘菊,當初在電話撒着嬌讓幽采摸它葉子。
但後來聽幽采說像洋甘菊這種熱情洋溢得跟小流氓沒什麽兩樣的花卉少見後,裴曜就沒怎麽把洋甘菊放在心上,很是淡定。
直到最近裴曜能夠聽到植物說話。
那天冬日傍晚,外頭的雪難得停了,窗外的枝桠落着蹭薄薄細雪,落日暖橘色的餘晖映襯得雪光都柔和了氣氛。
從客廳大扇的落地窗向外遠眺,皚皚白雪蔓延至廣袤天際,潔淨得宛如一面靜谧湖泊盛着傾瀉而下赤金霞光。
他們同從前一樣,吃過晚飯後出門散步,兩人穿着同色系的大衣,系着一黑一白的圍巾。
幽采最近穿的衣物都是裴曜親手挑選,從大衣到圍巾,挑選得比自己還要精細。
園林式設計的小區環境幽靜,低密度平層別墅使得每一戶相隔甚遠,長道兩側滿是綠植。
幽采被圍巾裹得嚴實,柔軟的圍巾被拉到鼻尖,只露出一雙純黑圓潤的眸子,睫毛濃而翹,同裴曜慢慢牽着手走在長道。
他面上很一本正經,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但在一旁的裴曜每走兩步,就忍不住偏頭望向長道兩旁只剩下枝桠的綠植。
——“哥你又出來散步了啦!哥你今天出來得好早哦!”
——“哥你今天真好看,圍巾是新圍巾嗎?嗷真可愛!”
——“好冷好冷!哥能幫我把腦袋上的雪拍走嗎?”
——“哥!香香!貼貼!貼貼!”
十幾道植物的聲音在吱呀亂叫,聽得裴曜耳邊嗡嗡作響,仔細一聽,結果全都在勾搭他老婆。
裴曜:“……”
他沉默下來,想起從前幽采同他走在一塊,有時總喜歡忽然停下來,摸摸路邊綠植的葉子或者是枝桠。
從前他還覺得摸摸葉子碰碰小樹枝的幽采很有幾分孩子氣,一本正經的稚氣樣子很可愛。
一旁的幽采豎起耳朵,熟練地從吱呀亂叫的植物中分辨出哪株植物喊冷,哪株植物誇他圍巾漂亮,哪株植物在嗷嗷叫貼貼。
他敏捷地伸手将左邊第二株植物枝桠上的薄雪拍落,又敏捷伸出手同右邊某株樹的枝桠貼了一下,最後沉穩地收回雙手,雙手插兜,目不斜視。
在裴曜的眼裏,圍着白色圍巾的愛人忽然停住腳步,上上下下摸摸樹上的雪,摸摸小樹枝,最後雙手插兜,沉穩地目視前方,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幽采正沉穩地伸出手,要同一旁的人牽手繼續散步,身旁的裴曜忽然偏頭,望着他。
下一秒,裴曜俯身親了親他唇瓣,一觸即離,親完後咳了咳,低頭踢着地上的雪,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幽采:“?”
他有點愣,扭頭望向一旁低着頭,耳朵有點紅的裴曜。
裴曜頭一次在幾十道嗓音下做這種事,雙手插兜,強裝着鎮定。
果不其然,親完後,嗷嗷直叫貼貼的植物沒了聲,沒再像先前一樣理直氣壯叫着幽采貼貼。
幽采扭頭望着裴曜,好一會才想起了如今的裴曜能夠聽到植物說話。
剛拈花惹草的幽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