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覺察到了沈小棠的目光,遺照上的老人眼珠子猛地轉動過來。
沈小棠的靈力還沒恢複,魂體正處以虛弱的狀态。就算她用了隐匿符,可只要稍微一動作就容易暴露,于是她就懶得去折騰了。
四目相對之下,老人原本就陰森駭人的眼睛,剎那間就更變得淩厲兇狠了起來。
沈小棠卻對此視而不見,緩緩扭頭看向了堂屋最裏面靠牆處,正念着《地藏菩薩本願經》為死者‘回向’、‘超度’的和尚們。
“嗯?”
老人狐疑地打量着沈小棠,一道黑色的身影更是從遺照中飄了出來,陰森森的鬼眼裏滿是審視。
生魂和亡魂是有區別的,尤其是在氣息這一塊。
老人去世也就不過才三天,作為一只魂力低微的新鬼,它對當鬼的事情知道的都還極少,又哪裏能一下子判斷出沈小棠這幅生魂的狀态。
它就只覺得眼前這人有點奇怪。
奈何沈小棠演技又絕佳,即便老人這會就差沒把兩只鬼眼珠子扣下來,黏在沈小棠的臉上去死盯着她看的狀态下,依舊能夠保持穩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對它的這份打量繼續視若無睹。
沈小棠是一定要抓了這只鬼的。
之前沈小棠和另外一半殘鏡融合期間,那一半殘鏡的靈力遠不如她,于是在融合的過程中,對方不僅把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魂力全都吸/食了個幹淨,還從她這邊搶奪了不少過去。
才導致了沈小棠現在靈力損耗嚴重,生魂虛弱,急需要吸取魂力補充。
可作為賒刀人,該做的生意,沈小棠也是要做的。
只見着就差沒湊到她眼皮子底下來的老人,在不錯眼的死盯着沈小棠看了好一會後,才往旁邊挪開了點。
就在這時,錢果果小跑着來到堂屋,正四處張望着找尋沈小棠時,一眼就看到了站立在她跟前的老人。
和沈小棠相反,錢果果在黑袍男鬼請神術之下,被那位地府之主附身魂體一次後,她現在都不要沈小棠給她再施法,就能看到許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了。
老人這會也覺察到了錢果果的到來,灰白色的臉下意識就朝着她看了過去。
錢果果不禁心頭一跳,硬着頭皮穩住心神,眼神趕緊朝沈小棠發出無聲的詢問:怎麽回事?
她倒是不怕鬼,只是擔心這裏全是家裏相熟的親戚朋友,事情一旦鬧開,怕是不好解釋。
“果果姐。”
收到訊號的沈小棠朝着錢果果一邊走過去,一邊跟她說:“我肚
子好餓啊,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們坐席吃飯啊?”
“啊?哦哦……快了快了。”錢果果反應也快,随即便跑到跟前來,小聲地道:“等這趟的人吃完,下一趟咱們就可以上桌吃飯了。”
周圍本就人多嘈雜,在錢果果又刻意放低了的聲音下,周圍其他人根本就沒聽見她在說話。
但距離她們很近的老人是能聽見的。
沈小棠繼續飙着絕佳的演技,伸手拉着錢果果的胳膊,領着她就往堂屋外面走:“果果姐,我們先去占個好位置吧……”
錢果果順着她的話應下:“好。”
錢果果是它的侄孫女,老人對她還是有一定的信任在的。
身後的老人就站在原地盯着她們逐漸遠離的後背,眼底的狐疑漸漸散去,眼睛再度看向了靈堂那邊。
原本錢成文的位置上,換成了他的大兒子錢波。
長子長孫在本地習俗中是差不多的地位,在錢成文有事需要短暫地離開一會期間,由錢波接替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錢成文這會則是和賬房僅一牆之隔的庫房裏,和老二錢成武一家發生了争執。
确切一點的來說,是錢成武在憤怒地指責錢成文,錢成文低頭沉默,而作為嫂子的李金芝有些不忿,努力地在反駁中。
“……媽沒了,我們也很難過,但這事就真的要全怪我們嗎?你們就沒問題了嗎?”
“說我們沒看顧好媽,可這三年來,都是我和你哥在家裏照看着老人……你們倒好,在外面潇灑,平時什麽都不管,有事了就找我們來問罪!”
……
沈小棠這會就帶着捧着碗排骨炖蘿蔔吃的錢果果,蹲在這間屋子後面的牆根上,邊吃邊聽牆角。
錢果果低聲也把自己剛才在親戚堆裏聽到的消息,轉告沈小棠:“我大奶奶是烤火沒注意,摔下來燒死的……”
F市雖然屬于南方,但入冬後天氣依舊寒冷。
這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更怕冷,于是錢成文和李金芝為了給老人保暖,會給她在房間裏燒一盆炭火。
結果就在三天前,老人坐在床沿邊烤火中一個不小心,便一頭栽倒在了火盆上。
當時錢成文去地裏幹活,李金枝因為一些事情也臨時出去了。而越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骨頭越脆,她這一頭栽下來就閃到了腰,直接爬不起來了。
老人那會身上穿的衣裳不是棉質的就是尼龍布做的,于是很快盆裏的炭火就将老人的衣裳點燃了……
錢果果面露不忍道:“聽說被發現的時候,大奶奶渾身都被燒腫了,還有好些地方的肉都被燒熟了。”
這就是被活活被燒死的,生前遭受了這麽一番折磨,也就不怪老人的怨氣會這麽的大了。
村裏人對這事最近是沒少議論,但到底屬于人家的家事,大家也都是關起門來,在自家嘀咕兩句就算了。
甚至就連老人的其他子女,在知曉這事後也沒怎麽過多的指責大哥錢成文。
至于這會的錢成武,別看他這會正一副憤怒無比的樣子,可真正為的什麽,衆人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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