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逐步靠近了的腳步聲,吓得小賣部裏的小女孩動作一頓。
明明都已經變成了鬼,根本不可能會被人看到的它,也因此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神情緊張地蹑手蹑腳提着東西,小心翼翼往門邊走去。
“吱呀”一聲。
男人從外面推開了小賣部的木門,手再摸到門旁邊的開關上,黑暗的小賣部瞬間明亮起來。
農村自家的小賣部,也就不到二十個平方米。
靠牆除開窗戶之外的兩面都是自制的類似于城裏取快遞時快遞站的那種多層貨架,中間的地方是空置的,只擺放着一張四方桌子和一把竹椅,然後在靠近門邊的地方是一座透明的玻璃櫃,用來存放最值錢的煙和裝錢的抽屜。
這種極其簡易的裝修,使得男人站在門口就能幾乎一覽無遺地将小賣部裏的情況掃視清楚。
什麽都沒有。
男人疑惑着轉身,心裏想的是他大概真的聽錯了。畢竟這會他們全家都在,想來小偷也沒那麽大的膽子。
殊不知,在男人查看小賣部裏情況的時候,有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就藏在被他推開的門扇後面,睜着一雙深陷進去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事情,其實像男人這樣毫無察覺反而還比較好。因為一旦有所察覺,一般人怕不得活活被吓暈了過去。
錢果果膽子如今修煉得越來越大,自覺已經不怕鬼的她也被銅鏡裏看到的這幅場景整得心頭一緊:“這要是個人,就是挨門賊了吧?”
挨門賊是錢果果老家的話,指得就是在天快黑的時候,農村因為習慣,大大小小的門都是常敞開着的,于是就會有賊趁着天色漸暗,躲在目标家的門扇後面。
有門扇在前面擋着,主人家根本察覺不到家裏進了賊。
到了晚上,一家人睡着之後,賊就會趁機行竊。
此時銅鏡裏面的小女孩的操作也如出一轍,待到男人折返回到堂屋餐桌上繼續吃飯的時候,她先是趴在門縫,仔細地探查了一番外面的情況。
确定外面解除危機,小女孩伸手擡起門扇,這樣做的目的是能夠讓門在打開的時候,不會發出聲響,驚動旁邊堂屋裏正在吃飯的衆人。
門就這樣緩緩地被打開了,堂屋裏的衆人這次果然毫無察覺。
小女孩趁機快速撒開腿朝着某個方向,一手拎着袋滿滿的食物和紫色羽絨服,一手端着個碗,在昏暗月光照射下的鄉村小道上狂奔了起來。
它的速度很快。
畢竟鬼是魂體,在速度這塊遠非普通人能比的。
沈小棠和錢果果就看着銅鏡裏面的小女孩這次只奔跑了兩三分鐘,就停在了一棟三大間的兩層還未粉刷的紅磚房面前。
最中間的堂屋門是敞開着的,白熾燈泡照射下,正有個看起來五歲多點的小女孩蹲坐在門檻上。
這個小女孩也很瘦,她的腳上穿着的也是一雙破爛的黑色棉布鞋,但是身上多穿了一件黑色燈芯絨褲子和一件咖啡色的男式薄外套。
聽到動靜,五歲的小女孩從門檻上站起來,高興地喊道:“姐姐。”
“噓,小聲點!”
拎着東西滿載而歸的姐姐忙沖妹妹往堂屋右側緊閉着,但仍有亮光從縫隙裏透出來的房門使了使眼色。
顯然裏面的人已經聽到妹妹剛才的聲音了。
“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呗……”
在這兩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期間,姐妹兩個對視一眼,快速地就往左側的房門跑去,然後将門拴上。
幾乎同一時刻,右側的房門開了。
一個約莫六七十來歲的老太太走了出來,停頓在堂屋門前邊關門邊往左側的房門看了一眼,嘴裏沒好氣的訓斥道:“回來了也不把堂屋門關上。”
左邊房間裏的兩個小女孩聽到奶奶的訓斥,俱都一聲不吭。
對此,老太太臉上浮現出不滿,嘴裏邊又罵道:“悶得跟窩草堆裏的蛇一樣,話都不曉得回一句……”
屋內的兩個小女孩依舊一聲不吭。
直到聽見外面的老太太接連兩道關門聲響起,确定了她已經回了右側的房門裏,兩個小女孩才開始有動靜。
姐姐先把紫色的羽絨服拿給妹妹:“穿起來看看……”
衣服其實拿大了。
袖子如果不撸起來的話,妹妹的手都伸不出來。
姐姐看着卻很高興,咧開嘴笑着問:“暖和嗎?”
妹妹也高興地重重點頭:“嗯嗯,很暖和!很舒服!”
然後妹妹這時就注意到了姐姐好像只拿回來這一件衣服,納悶地問:“姐姐,你的呢?你沒有嗎?”
姐姐搖頭:“你穿就可以了。”
它已經不需要了。
怕妹妹學壞,姐姐還很認真地對妹妹說:“偷東西是不好的,你不要學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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