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烟再抱屈，也不敢跟他说实话自己为什么哭。</p>

她眸光微闪，于是顺着这个借口继续编下去。</p>

她擦了擦眼角微干的泪痕。</p>

“你明知故问。”</p>

她低头，努力专注精神地去把玩他外套的袖扣，在指间百无聊赖地拨动。</p>

“你出车祸醒来后，就不要我了。”</p>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其他的妹妹，才借着出车祸的借口假装失忆来始乱终弃我。”</p>

她吸了吸鼻子。</p>

目光幽怨，好像他真的渣了她一样。</p>

裴知聿默不作声地看她，不知道有没有看出她拙劣的演技。</p>

付烟说着说着，想到今天，便代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竟分不出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p>

她掉了眼泪。</p>

“哥哥，我是不是不值得被爱啊？”</p>

“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会离我而去，都不要我……”</p>

哭腔是真的。</p>

她真的陷在了悲伤的氛围里。</p>

裴知聿眸光微动，他察觉到了，这次她说的是真的。</p>

他也知道，女人是在借着跟他的事，发泄另一种情绪。</p>

付烟哽塞，她埋下头，双手攥紧他的袖子，一个人安静地哭。</p>

裴知聿目光不变，“怎么会。”</p>

他在努力地劝。</p>

“你想多了。”</p>

可她还是低声啜泣。</p>

这时候的裴知聿才越发地意识到，女人真的是水做的。</p>

“别哭了。”</p>

裴知聿从口袋里掏出块真丝手帕。</p>

付烟掉着泪抬起头的时候，就能看见路灯底下，他黑硬的发丝都在透着橘色的暖光，这抹暖色竟中和了他身上冷冽的气质。</p>

他的鼻梁被光打出道疏离的光，在冬天的夜色下，他眸色浅冷，向她递过来了一张手帕。</p>

他肤色白，捏着块手帕的手仿佛也在发着光。</p>

他声音温和，“擦擦眼泪。”</p>

付烟没接。</p>

“不擦。”</p>

“除非哥哥亲自擦我。”</p>

裴知聿挑了下眉。</p>

因为是个人都不会想到，女人在这种心碎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来撩人。</p>

付烟等了一会，没见他动。</p>

“好吧，那我就继续哭吧。”</p>

但其实哭了快一个多小时了，再多的泪，也流干了。</p>

她现在的眼睛干涩得不行。</p>

裴知聿瞥了她一眼，“贼心不死。”</p>

付烟：……</p>

她语塞。</p>

无情，这个男人太无情了。</p>

她故意可怜地道。</p>

“那你擦还是不擦吧。”</p>

付烟在演，说完，她偏过脸，假装又要哭。</p>

她在考验男人对她的耐心，到底有几分。</p>

气氛僵持下来。</p>

裴知聿盯了她半晌。</p>

看了看她今晚哭得这么伤心，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在夜里闪着晶莹易碎的光，裴知聿到底是叹了口气，妥协了。</p>

他上前，捏着手帕，轻轻擦拭掉了她眼角的泪。</p>

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茧子粗糙地滑过她光滑的脸颊，付烟睫毛轻颤。</p>

裴知聿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意味。</p>

似乎解读成什么，都可以。</p>

“怎么眼泪这么多。”</p>

擦完眼角，他又去擦她的脸颊。</p>

第一次给小姑娘擦泪，跟伺候祖宗一样，裴知聿有点不太适应，仿佛底下软得像娇贵的纸巾，不小心的话会刺破。</p>

“还哭吗？”他问。</p>

付烟给的情绪价值特别的高，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哥哥擦眼泪，我就不哭了。”</p>

裴知聿听了，似乎也情绪变好，他垂下眼帘，专注的，一点一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