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贡塘寺的厨房旁露天支起一口大锅，老次仁正从编织袋里倒出曼陀罗果，油亮的果壳弹性十足，落在石臼槽里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两位赤膊的僧人手里持着碗口粗的木棒在臼槽里卖力的捣，老次仁在他们交替锤捣的间隙，把纸包里的药粉混入果浆中。那棕红色汁液逐渐变得像浆糊一样粘稠，黏在杠头上能拉出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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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里的柏木条噼啪作响，火焰窜出来舔着铁锅沿。一大坨黝黑的粑粑搁在蒸笼里，老次仁对儿子说：“只消蒸上半天再熬膏半天，制香再晾干就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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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料怎么味道怪怪的，吸到肺里火辣辣的疼。”次仁盖上锅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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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曼陀罗果能勾起人的贪欲，修行不够的不能用这香助力，会走火入魔的。”老次仁忧心忡忡地说，本来他是想拒绝卓玛的邀请的，一来这贡塘寺是吞巴村的老主顾，二来曼陀罗藏香原料难得，有这机遇熬制一番，让儿子能继承也算了了一件夙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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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你看那几位面生的喇嘛，莫非就是要用咱这香做法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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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次仁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对儿子说；“记住，用到曼陀罗藏香的都是瑜伽密宗，这法会的有些仪式与世俗相悖，这里面的事不可言语，我们只管制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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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说呢怎么神神秘秘的，管事的小喇嘛都不晓得我们来寺里制香，没个接引。”次仁抱怨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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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多喇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问神巫： “降神仪轨的材料有什么偏差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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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的妥妥的，请活佛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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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顶法会之后，你要随时准备灵童转世的降神仪式，勿要让大活佛的灵童泯灭在人世间。”达多喇嘛双手合十对侧身那神巫弯了一下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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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降神者是一位老年神巫，扎缀在周身的古怪服饰粘满了岁月的污浊，分不出本来的颜色，一顶旧赞帽象个鸡笼罩在他的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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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神的降神谕示～听凭天意吧！”达多喇嘛的视线落在那灶台寥寥升起的青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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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卡车轮碾压过山腰土路，扬起的烟尘远看如一柱香飘天外，鞋跋端坐在方向盘后尽力挺直腰杆减缓过沟坎时的撞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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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你就不能慢点开。”懒猫咪在他身后抱怨着，她双手紧紧扣着座椅靠背，轻盈的身体随着颠簸上窜下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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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路坐在前座还舒服些，至少能看见鸡窝坑预判一下颠簸，小心石头！”蘸冰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路肩，不时提醒着鞋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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