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指尖用力搓洗着碗碟,瓷器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午夜里格外刺耳。客厅里,婆婆王桂芬靠在沙发上,电视屏幕的光明明灭灭映在她脸上。林薇的目光掠过那熟悉又令人生厌的侧影,心底翻涌的恨意冰冷刺骨,像沉积多年的冻土。她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吝于给予,更别提那套虚伪的“妈,您辛苦了”的表面功夫。有时,一个阴暗的念头会不受控地冒出来——她甚至隐隐盼着,盼着这老太太哪天能真正尝到点“报应”的滋味。</p>
这恨,绝非凭空而来。它像一颗种子,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琐碎磋磨里,被委屈的泪水浇灌,被冷漠的寒风吹打,最终长成参天的荆棘,刺穿了她所有温情的可能。</p>
林薇记得太清楚了。怀孕时孕吐得昏天黑地,只想喝口清淡的丝瓜汤,王桂芬却顿顿端上油腻腻的红烧肉,撇着嘴说:“哪有那么娇气?我当年怀志强(林薇丈夫)时,下地干活啥都吃!”她饿得眼冒金星,只能自己扶着墙去厨房摸索。</p>
坐月子?那更是林薇不愿回想的噩梦。丈夫出差,婆婆声称腰疼不能熬夜。半夜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她挣扎着爬起来,伤口疼得直抽冷气,环顾四周只有冰冷的墙壁。想喝口水,暖壶空空如也,眼泪无声地淌进干裂的嘴唇。那份孤立无援的狼狈,刻骨铭心。</p>
后来带孩子,更是战场。林薇按科学育儿,王桂芬搬出“老经验”。“什么纸尿裤?尿布才好!”“孩子哭就是饿了,快喂!”若林薇稍有异议,婆婆便拔高嗓门,用不容置疑的权威压下来:“我养大了志强,不比你会带?你懂什么!”林薇的坚持在婆婆的强势和丈夫的“妈也是好心”的和稀泥中,被碾得粉碎。</p>
更别提那些细水长流的忽视。林薇工作受挫,想找人说说,婆婆眼皮都不抬:“谁上班不受气?”她生病发烧,婆婆关心的却是“别传染给孩子”。无数个夜晚,她哄睡孩子后,蜷缩在黑暗里,眼泪无声地浸湿枕巾。那些被轻贱的情感需求,那些不被看见的委屈,像细密的砂石,日复一日磨砺着她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