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宴。</p>

微波轻漾，湖畔亭楼。</p>

岸边的杏叶开始染上黄色，远看去竟像一条金碧徜徉的大道。</p>

难怪每年的府尹都喜欢在这处给新科举子办宴会。</p>

秋日里的杏林，的确壮观。</p>

杏林宴上的位次是按名次划分。</p>

顾凉穿着东林书院的服饰，腰间只佩了个青岚绣的荷包，其余再无装饰。</p>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撩起衣摆，跪坐而下。</p>

学政官员们一般都是到饭点才会姗姗来迟，如今离开席还早，只有举人们三两聚坐在一处，对弈闲聊。</p>

“顾君！”</p>

钱程欣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p>

顾凉回头看去，二人拂手行了一礼，“钱君今日怎么独自前来？”</p>

平时不都是跟着个方仲怀么？</p>

“哦，你问仲怀啊，她方才靴子破损，便说想去成衣铺买一双新的来。”</p>

出席宴会，衣衫不整也不太好。</p>

钱程今日也不约而同的穿了学院的衣服，“顾君为何也穿这身？”</p>

顾凉淡淡道，“宣传。”</p>

孟迟曾跟她委婉又恳切的提过那么一下。</p>

她作为解元，穿着东林书院的院服，坐在杏林宴之上，比任何一种言说更为有效。</p>

看来孟先生倒是多方下注，绝不走空啊。</p>

钱程轻晃着折扇，端得是风度翩翩，笑道，“我亦然。”</p>

顾凉挑眉，指着她腰间戴着的两串玉珠，还有另一侧的两个香囊，“钱君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也弄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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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挂两袋。</p>

真的不会串味儿吗？</p>

钱程笑道，“这配饰是我今日从仙客来买的，那荀老板说买一送一，我便都拿了，她还说最近京都的文士都盛行如此佩戴，顾君你瞧，是不是极能彰显文人雅士之姿？”</p>

顾凉微微一笑，“嗯。”</p>

她现在愈发觉得荀丰领悟力一流了。</p>

不仅能依样画瓢。</p>

甚至还能举一反三。</p>

连这位出身商贾之家的钱程都能忽悠到位。</p>

她不发财谁发财？</p>

荀丰坐在三楼笑眯眯的数着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谁？谁又念叨我？</p>

……话说善人可好几天没来找她了，还真是有亿点点想念呢。</p>

“顾君，钱君！”</p>

方仲怀急急跑来，在两人中间坐下。</p>

“怎么这么快？”钱程有些诧异，见她脚上穿的仍是那双靴子，“你没换新的？”</p>

“嗯。”方仲怀挠了挠头，脸上带着赧意，“感觉铺子里的都太贵了，我爹爹肯定给我做了一双新的，我回汴州再换吧。”</p>

“晴日里还好说，若是到了雨季，你这靴袜不得都湿完？”</p>

钱程皱眉，“等宴席散了之后我陪你去挑一双吧，就当提前送你的节礼了。”</p>

“不可，不可。”</p>

方仲怀急忙摆手，“不必如此，我也无甚好的节礼相送，雨天我不出门便是。”</p>

钱程见她推拒，也不好再劝。</p>

方仲怀一向节俭，也不肯受她们贵重的礼物。</p>

顾凉淡淡道，“我知有处地方可以补靴子，散了席一起去吧。”</p>

“那自然好，多谢顾君。”</p>

方仲怀对她行了一礼。</p>

“哦对了，这是顾君上次给我的玉佩，物归原主。”</p>

顾凉收下玉佩，“你们几人去吃，觉得菜可还行？”</p>

钱程道，“白吃里饭里堪称绝味，但菜品也确实太少。”</p>

方仲怀道，“我很少吃酒楼的饭菜，第一次吃觉得很好吃，就是味淡了些。”</p>

顾凉默默记下。</p>

回去就反馈给她便宜娘。</p>

忽然，有粒石子砸到了三人桌上。</p>

钱程抬头望去，乐道，“是彭兴，她坐在那头，离咱们远了些。”</p>

方仲怀遗憾道，“也是她差了一名，不然若是那日一起到殿试复考，指不定是何等名次呢。”</p>

顾凉淡声说道，“无事，考中即可。”</p>

反正也只是想拿个参加春闱的资格罢了。</p>

少一分白费，多一分浪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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