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预想中阿弟得吃点苦头，但靠真诚能蒙混一下，而屋里真实情况不算糟，静静的。</p>

冬寒，窗塞得严严实实，风声若隐若现。屋里柜上锁，一盏煤油灯静静给房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点色彩。</p>

周娟瞧着面前人眉眼，平静抛出问题——</p>

“什么时候知道的？”</p>

“是谁？”</p>

“为人怎样？”</p>

“目前情况你有什么想法，未来打算怎么做？”</p>

青年怔一下，粲然而笑，橘辉映照下眉眼。</p>

“当年第一眼就喜欢……”</p>

人是非常容易宽慰自己的生物，得知消息第一天周娟愤怒，不满，胸腔里积攒着满满的怒火，打算勒令李毓和外面不三不四的断掉。</p>

不久，胡同两家举行丧事。</p>

黄纸飘飘，周娟不知咋回事围观许久，静静听着四周邻居聊两家家事。</p>

一家晚辈不孝，赌博散掉家财，最后老者生前准备的棺材都得卖掉。而另一家退休教师，不曾婚娶，偏生学生筹资举行的葬礼非常体面。</p>

“人生意义是啥？”</p>

漫天铜钱里周娟举目张望，什么都看不清，而胸腔里激荡情绪慢慢平息。夜里，恍惚梦见当年李毓落水。</p>

绝望笼罩的母亲眼泪流干，茫然朝四方磕头：诸天神佛见证，周娟愿用性命换亲人一世平安……</p>

“妈。”</p>

金玉相击的嗓音扯回沉浸回忆里的思绪，周娟看清楚面前眼睛里明显的担忧，胸中一暖，忽而问：“愿意断吗？”</p>

“喜欢。”</p>

意思是不愿意。</p>

周娟用手绢擦擦泪：“青春期别家小伙瞅村里姑娘眼睛发光，你一直专注学习，我曾觉得你不懂感情……”</p>

“后面来京都，瞧着胡同里漂亮姑娘往你跟前凑，你眼里谁都看不见，其实我有些怕，怕你痴迷学习问题不喜欢伴侣……现在，虽然事情有点出意料，可真喜欢，下回带回家瞧瞧。”</p>

“让别人等久，不好。”</p>

声音回荡暖年房间里，青年垂下的眼睫一扬，瞳眸清亮。</p>

“是谁啊？”</p>

“卫峰。”</p>

周娟蹙眉：“卫峰，有点耳熟……”</p>

沈裕：敢情您一直发呆。</p>

微服务，卫峰，周娟慢慢想到李毓恢复那年，村里似乎有一位年轻同志，高高的，帅帅的，瞧着就是祖国栋梁。</p>

那时周娟暗暗想：真棒，可以当亲家！</p>

不曾想真是亲家。</p>

而且上学期回学校，李毓特意提一嘴让另备些特产给“老朋友”，只是自己瞧着对方是男的完全不在意。</p>

“卫峰和家里说了？”</p>

“嗯。”</p>

周娟闻言沉吟半晌，再道“打算啥时候见长辈，虽然国家禁止不能领结婚证，可咱两家得交底，懂礼数。”</p>

“……下回吧。”</p>

“叩叩。”</p>

事情聊得差不多，屋外缝隙飘出一缕缕鲜香辣味。家里周娟最喜欢重口味的菜，随着年龄增长，牙差，实惠味美的麻婆豆腐是首选。</p>

而明显母子谈话期间家人煮晚餐，目测已搬上桌，沈裕嗅到腊肉香味。</p>

周娟长长舒出一口浊息，事情结束，胸中堵住的石头消失不见，宇宙宽阔，煤油灯都显得温暖。</p>

“出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