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忘记呢？”</p>

那可是妈妈啊。</p>

是从小一起陪着她长大的妈妈啊。</p>

但不论路小堇怎么回想，所有人的记忆都是清晰的，唯独妈妈的脸模糊了。</p>

甚至路小堇的脑海中，还出现了另外一段记忆。</p>

“这是，什么？”</p>

原本，路小堇是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健全，家里没有很多很多钱，但有很多很多爱。</p>

但现在，另外一段人生涌入了她的记忆。</p>

——她出生在单亲家庭，家里很有钱，妈妈很爱她。</p>

可不论是哪种记忆，妈妈的脸都一样模糊不清。</p>

“啊——！”</p>

路小堇很肯定，那些正在疯狂涌入她记忆里的，都是假的。</p>

那可能是一种精神攻击，强迫她回头，而回头，就是死；亦或是，一回头，就会被彻底被困住，无法死去，也无法重开。</p>

但太真实了！</p>

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样，这让她仓惶无措。</p>

“假的！”</p>

“都是假的！”</p>

只要她足够坚定，那就不可能是真的。</p>

但，太真实了。</p>

她开始分不清了。</p>

她已经不确定，她究竟是怎么长大的了。</p>

“小堇，回头啊——”</p>

“回头看看妈妈——”</p>

“妈妈带你回家——”</p>

路小堇的脑子，像是被人剖开了一样，痛得她喘不过气来。</p>

“不能回头！”</p>

“不能回头！”</p>

她很痛苦，但只要爬过这条锁链，这些痛苦就都会消失，妈妈的脸也会重新清晰起来，她得往前走，绝不能回头！</p>

她几乎是靠着本能在继续摸索着往前挪动。</p>

而那些记忆，依旧在不断地攻击她的精神。</p>

——“小堇，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p>

——“不行哦，必须得多吃青菜才长得高哦。”</p>

——“只是一次考试而已，小堇，就算成绩不好也没关系，人生路还很长，不会轻易完蛋的……”</p>

…</p>

全是精神攻击吗？</p>

不是的。</p>

她只是，太想她了。</p>

两段记忆开始交织，似乎，都是真的。</p>

两个妈妈，都一样地爱她。</p>

只是另外一个妈妈很悲伤，每一次看她的时候，都像是在看她最后一次。</p>

便是看不清妈妈的脸，可只要一想到她的眼神，路小堇就痛不欲生。</p>

她撑不住了。</p>

这条路，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样。</p>

她知道，应该是走不过去了。</p>

因为她的心乱了。</p>

她停了下来，颤抖着几乎没有了知觉的手，抽出匕首，抹掉了自己的脖子。</p>

她必须得知道，究竟是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这条路的精神攻击。</p>

嘎。</p>

*</p>

路小堇睁开眼。</p>

耳边，是扶桑的嘱咐：“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走这条路时，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p>

痛——</p>

太痛了！</p>

路小堇蹲在地上，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p>

她很痛，但脑子是清醒的。</p>

所以，她从现在开始回忆的一切，都是真的。</p>

路小堇闭上眼，开始回想妈妈的样子。</p>

可，还是模糊一片。</p>

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妈妈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