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落肚,冯爷滔滔不绝。
原来,他跟这些日本人还有更大的合作计划,既然大东亚共荣圈已经形成,那就可以把这些鲁菜馆子开到全世界,从东北到香港,从济南到东京……
总之,只要是日本鬼子统治之下的城市,都要开一家鲁菜馆子。
“老陈,你听我说,这个计划如果能够成功,那就不是几十万、几百万,咱就是中国的首富,餐饮界的老大,就连北平的全聚德,天津的狗不理也比不上。你想想,到时候咱在上海的十里洋场开上几家鲁菜馆子,让那些豪门阔少,外国老板都知道你陈宝祥的名字,怎么样?”
陈宝祥明白,冯爷的野心无比巨大,只要能赚钱的生意他都会参与。
可现在当下的济南,金顺姬只想炸掉八大公馆,让日本鬼子的细菌实验室荡然无存,为中国老百姓解除危难。
一边是钱,一边是生命,陈宝祥当然偏向于后者。
不管日本鬼子给出多少承诺,都让他们去死,包括他对冯爷的态度也是如此。
既然冯爷跟日本鬼子走的这么近,那肯定是大汉奸,不管他会不会加入日本鬼子的队伍,现在做的这些就该杀。
“冯爷,我敬你一杯。”
他心里越痛恨,脸上就装的越平静。
两人碰杯,冯爷一饮而尽:“老陈,当今的济南,只有咱们两个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上一次你来跟我说,南方军白将军想杀我,我无比感谢,也真的听你的,准备了一大笔钱买自已的命,结果怎么样?我命硬,他想敲诈我,自已就活不过一个月、半个月,所以跟我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宝祥皱了皱眉,提到白将军,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修夫人,那是他内心永远的痛。
“老陈,人逢乱世,沧海横流,英雄本色就是要开天辟地,你说对不对?我们两个一定要在济南打开一片天地,让原先那些所谓的江湖豪杰刮目相看,就算是财大气粗的苗家,也得给我们几分面子,只要咱们有本事,不管是日本鬼子占领济南,还是南方军重新杀回来,他们都得靠咱们,对不对?毕竟咱们是坐地户,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才是老祖宗教给我们的道理。”
冯爷越说越兴奋,到了最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老陈,跟你在一起,真是如虎添翼,咱们一定得合作下去,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生都是好兄弟。”
陈宝祥绝对不会这么想,并且修夫人以前就说过,只要全中国四万万中国人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消灭日本这个弹丸小国绝对不是问题。
大和民族企图用武士道精神征服全世界,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中国是沉睡的东方雄狮,一旦醒来,势不可挡。
陈宝祥永远相信修夫人的话,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能够耐住性子平静的走下去。
之前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就是,怎么能干掉日本鬼子?怎么能消灭南方军,让修夫人的死得有价值,能够换来名垂千古,万世流芳,就像巾帼英雄花木兰那样。
冯爷高兴,连连举杯,很快就有了醉意:“老陈,告诉我,你跟田东流之间究竟有什么合作?为什么他那么肯帮你?我就猜不透,你这个人除了老实一无所成,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他帮你,肯定出于某种目的,你有没有想过?”
冯爷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陈宝祥明白,他只是嫉妒自已跟田东流这种亲密无间的合作。
“冯爷,咱不要在背后讨论别人,田先生是个能人,他只是照顾我,让我混碗饭吃,我是个小人物,人家是大人物,你看得清清楚楚,对不对?”
冯爷摇摇头:“那倒未必,事出反常必有妖,别人对你好,一定有目的,不然的话他就是傻子。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老陈,告诉你吧,有些骗子隐藏很深,你根本看不出来,到最后把你骗得倾家荡产,我怀疑他是日本鬼子的间谍,早就潜伏在中国,寻找合适的机会,隐藏自已的本来面目。”
陈宝祥摇头:“冯爷,你喝醉了,我相信田先生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个大好人,是我陈家的贵人。”
冯爷举着酒杯,嘿嘿冷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贵人?你也不想想看,济南城像你一样的小买卖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他为什么不扶持别人,只扶持你,还给你介绍各种生意,让你给八大公馆送饭?另外,还要出资帮助你开陈家大饭店,如果他不图什么,难道是圣人?老陈,好好想一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想坑你易如反掌,以前送给你的钱都能拿回去,人家跟日本天皇都能搭上关系,怎么可能单独照顾你,是不是看上了你家的什么宝贝?”
冯爷的笑容有些暧昧,陈宝祥怒从心头起,差一点就把酒杯捏烂了:“冯爷,你真的喝醉了,田先生是个好人,不要背后诋毁他。”
他很讨厌冯爷眼中那种不怀好意的神情,他是正人君子,冯爷却是混迹江湖的老油子,两个人的心胸不能同日而语。
冯爷还想再说什么,陈宝祥啪的一声放下酒杯:“我已经喝多了,现在就走,告辞、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