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东流打开自己的皮包,取出一封银元:“军部的朋友说,既然是比赛,就得有点彩头,到时候陈老板这就是你的,不要管他们出多少,你出这些就足够了,你帮了我的忙,感恩不谢,至少让军部的人知道,我田东流出手,一定能够解决问题。”
陈宝祥推辞了两次,推辞不掉,只好收下。
田东流感叹:“陈老板,你能答应下来,让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现在咱济南人讨厌日本鬼子,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不管日本鬼子做什么,咱都抵制。我这些朋友从东京过来,没有做任何坏事,更没有伤害过一个中国人,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十分荒谬,已经燃烧到全世界,简直滑稽至极。如果你们能够在厨艺上成为朋友,也是中日友谊的一段佳话。”
陈宝祥哼了一声,他当然不会跟日本鬼子有什么友谊,只是希望给田东流面子,让对方知难而退。
陈家米饭铺绝非浪得虚名,在济南的餐饮行业首屈一指,没有人能够超越,陈宝祥有这个自信。
不过,他知道日本鬼子在北海道,有些品种非常特殊的稻米,蒸出来的米饭就好像被猪油浸泡过,颗颗闪亮,味道香甜。
如果遇上这样的对手,他也没有办法,那就甘拜下风。
总之,他希望让田东流能够过得去,不会造成任何误解,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田东流又问:“陈老板,我记得你说过,如果大饭店开张,可以让传文去当管账的先生,现在还能不能行?”
陈宝祥欣然点头:“那是当然,传文很愿意帮我们经营饭店。”
田东流拍了拍手:“好极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大饭店开业指日可待,军部的朋友一直等待着我们开业的好消息,你放心,这件事已成定局,等我的好消息吧。”
陈宝祥又惊又喜,他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如果大饭店开业,陈家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柳月娥从后院出来,天东流赶紧起身见礼。
柳月娥感叹:“田先生,你上一次送来的礼物,我们受之有愧,店里的米和面已经够多了,每一次你都送那么多,我们用都用不完。”
天东流惭愧地摇头:“我至今没有弄好大饭店的事,已经十分不安,米和面都是朋友工厂出的,没有花一分钱,你们放心用,用多少都行。”
陈宝祥这才知道,上一次回来,店里的大米和白面多了很多,柳月娥没说是哪里来的,他也因为别的事分心,没有多问。
田东流坐了一阵,拱手告辞,说是午后就带自己的朋友过来。
等他走后,陈宝祥告诉柳月娥:“人家日本做饭的厨子登门踢馆,想跟咱们切磋切磋蒸米饭的技术,简直是不自量力!咱们的米饭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全济南人的口味检验过的,日本人凭什么跟咱比?”
陈宝祥叹了口气:“日本鬼子做事情跟咱不一样,他们就觉得处处比中国人强,等他来了,无论如何都要杀杀他的威风,让他明白,咱陈家在济南做米饭是第一流的,咱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柳月娥挑了挑大拇指:“当家的,就喜欢你这种当仁不让的劲儿。”
陈宝祥已经很久没有自卖自夸,可现在日本鬼子恬不知耻,竟然想在中国人的地盘上跟他较劲,那他就只能奉陪。
“当家的,刘婶子刚才来过,他问我传文和刘家闺女的事怎么样了?如果没有意见,她想把两家约好了吃顿饭,最好能定下此事。”
陈宝祥心里有些犹豫不决,刘家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如果两个年轻人成亲以后,传文肯定要承担起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责任,陈家很可能因此吃亏,就怕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当家的,你赶紧拿个主意,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我看刘先生的相貌还不错,他的女儿肯定是知书达理,尊敬父母,传文跟人家成亲,至少不会是坏事。”
陈宝祥皱着眉头:“那好吧,就告诉刘婶子,咱们同意见面。”
说来也巧,刚说到这里,刘婶子就从外面一步跨进来,拍着双手笑着祝贺:“恭喜二位如此的支持,通情达理,刚刚我到指挥巷,给刘太太送针线活,她也是这样说,从传文身上就能看得出咱家也是书香门第,懂事的人家,愿意跟咱结这门亲。她让我来问一问,如果双方父母没什么问题,马上就可以让我登门提亲,咱按济南的规矩来。”
陈宝祥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点头:“谢谢刘婶子成全,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去跟刘家先生和太太说,我们高攀了。”
刘婶子又是一拍手:“太好了,人家刘先生和刘太太也是这样说,说高攀咱家,都知道陈家米饭铺,整个济南城出名,以后好好经营,肯定高过草包包子铺和会仙楼,他们又听说咱要在大观园开饭店,刘家就更支持,总之,这门亲事双方都满意,真是好上加好。”
陈宝祥到了现在已经改不了口,刘婶子欢天喜地地走了,去向刘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