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林初月这夜睡得实在不好, 几乎是到寅时末才得以入眠。

按理来说, 这床褥松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这样疲惫的,可偏偏床上的人爱折腾。

林初月原本想着,以阿砚的性格,新婚夜也应当如往常一般克己复礼, 沉稳自持才是, 那周公之礼至多行两次便够了,但她想岔了。

闹到过了丑时, 林初月嗓子都有些哑了,实在受不住才端着老脸向邵砚山讨饶。

她泪眼朦胧, 梨花带雨, 但他似乎比她要更可怜些。肌肤莹白眼尾泛红, 眼眶里含着湿意,强抑着欲念的他看上去惹人怜悯。

林初月心又软了。

论扮可怜博取人同情, 林初月想,她实在比不上阿砚。

她佯装的哭没什么作用,又硬生生折腾了一个时辰。

到后头, 她一双腿都在发抖,眼皮已经倦得睁不开,半合着, 有一下没一下的闭上又睁开。

到了这种地步, 他才肯放了她。

因为闹得太厉害, 林初月这次要比平常醒的晚上了一个时辰。但因她平常醒的就算偏早的了,这次晚了一个时辰, 也最多就算是普通早起的时候,算不得晚。

她起来的时候身上酸软无力, 但却比想象中的好上一些。许是因为她身体素质本就还行, 不然哪里吃得消。

林初月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轻松的双眼,抬眸向窗外看去。

日头渐起,晨光熹微,早间的太阳暖烘烘的,窗虽是关着,但日头打过来,却也温暖舒适。

原本睡在旁边的人已经不见,林初月伸手探了探,没什么温度,想来应该是早就起来了。

听见里间的动静,在外头等着侍奉的珠儿和李儿,迈着碎步,一前一后进来。

林初月踏着绣花鞋,正要换衣。

李儿朱儿似有些着急,赶忙帮她选好了衣服,一件件帮她穿上。

若要换作平常在将军府,林初月是会拒绝她们,自己换衣的,但现在,她但实在是有些累,手都有些抬不起来了,于是也随她们去了。

这样倒确实挺舒服,她睡意都还没消,一会儿便换好了衣裳梳洗完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衣来,张手饭来张嘴。

林初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被盘成三绺,左右两绺,中间从额上盘至脑后绾起,左侧簪了一只流云步摇,这是妇人才会盘的发髻。

衣裳也和她平常不同,里面穿着交领长袄,外头是圆领对襟团花朱色外袄,对襟处系着金梅花纽扣,两侧开叉,下身一条月白色的马面裙在里。

“小姐本就十分美了,这衣服颜色艳,衬的小姐更加肤白。”朱儿一边帮林初月理着领口,一边说道。

李儿笑了声:“你怎么还叫小姐呢,现在该是夫人了!”

朱儿后知后觉道:“说得对,说得对,是我说差了,我们小姐现在是编修夫人了,可不能喊错!”

林初月无奈地叹了声:“在外头是得叫夫人,在府上,随便怎么喊都行。”

李儿和朱儿弓腰道了声是。

睡意消散差不多,林初月伸手扶了扶衣裳袖口处的褶皱,她抬眸四处望了望,却不见那人身影。

“阿砚他在哪儿?”随后,她挑起柳眉又问,“怎么他醒来了还不叫我也起来?”

按理来说,新婚后一日,他们该一同起来去拜见阿爹才是。

阿砚他一个人起来了,现在又去了哪?

朱儿回到:“回小姐,大人应是在老爷那处呢。”

林初月点头。

李儿又补充:“大人醒来瞧着小姐实在疲累,就让我们不要叫你起来。”

听到这话,林初月只觉得脸上有点烧。

疲累疲累还不都是他害的!可他就跟个无事人一样,作息依旧没被打乱,还是早起得来,就她躺在那日上三竿了还未起呢。

阿爹说不定都会觉得她贪懒了。

“我也过去吧。”

按理来说,新婚第一日他是必定要早起去拜见阿爹的,虽说她和阿爹与平常的公媳关系有些不同,但这该有的礼数也需得遵守,不能因为他们就出了特例。

听见林初月这话,李儿赶紧让厨房端着温好的粥过来。林初月迅速吃完,擦了擦嘴,就打算去邵全德那了。

邵全德住的地方离她并不远,走过几条回廊,穿了几条石子铺的甬道,每走两刻钟已经到了他住的院子里。

门口还有仆从在外候着,见林初月过来赶忙向她行礼。

林初月抬手示意他不用,开口问:“大人和老爷可在里面?”

“在的,大人和老爷已经聊了好一会儿。”

林初月恩了一声,让李儿和朱儿在主院内候着,自己动作轻缓的进了屋内。

虽说离着路不远,但好歹也是走了一会儿的,多少有些累。

她轻轻叩了叩门。

门未完全关上,半掩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的光景,林初月又敲了敲,见没人回应,便轻轻推开门。

其实在她后一次敲门的时候,在里面的邵砚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要过来门口时,就和推门进来的林初月撞上。

林初月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会儿正有人要出来,有些被这意料之外的情况吓到,但见是邵砚山,情绪很快便缓和下来。

“阿砚。”

“被吓到了?”他语气温柔动作,自然的将林初月牵进了房内。

“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这样早就出来了。”

林初月瞪了他一眼,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他口中说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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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早?都日上三竿了,往常这个时候我兴许出门办事了都要回来了,哪里会才刚刚起来!”

“都怪你。”她小声嘀咕了句。

林初月以为他会当做没听见,却不想竟然听见他的道歉。

“是我的错,都怪我阿月莫生气了。”

“吃过早饭了吗?”邵砚山牵起林初月的手,拉着她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吃过了,喝了些粥。”

“恩,那就好。”

“对了阿砚,你这次休假是几日来着?”

阿砚这才刚入职翰林不久,两个月不到就请了婚假,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林初月想到这里,还觉得有些愧疚。

上一世的阿砚是不会经历这些的,更不会请婚假。

“三天。”

林初月点头,想着除了成亲,前一日,阿砚似乎也因为迎亲而休了假,这么说……

“明日阿砚就要回翰林了?”

“恩。”他应声,不由自主捏了捏林初月的手。

“那阿砚会很忙吗?”说着林初月又侧抬头看他,“会不会忙到回不了家?”

林初月记得,在原书中傅彦就是如此常常忙得在翰林院过夜,不得回家。

但书中对邵砚山的工作却提及甚少,只带了一句他和傅彦一司同职,交流甚少。

思考了片刻后,他才回答:“应该不会。”

他才入职翰林,目前手上主要的事务就是和其他编修修撰一起,修注会典,除此之外便是跟着刘学士熟悉朝廷各司政要,还算不得忙碌。

“那就好。”松了口气,林初月又道,“我们才成亲,若是要有好长一段时间,日日都难得见着阿砚,那也太难受了。”

原本就因为成亲前需要避嫌,林初月已经有一月多没见着阿砚,所以才会分外想念。如今这会儿才成亲,若又要很难见得上,那她肯定心里很不舒服的。

拨了拨她的手指,邵砚山唇齿清扬:“不会的,我们每天都能相见,日日都同处一屋檐之下。”

林初月附和着点头,但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浑身警觉。

“话是这样说,但阿砚可不许再与昨夜一样!”

全然不顾她的讨饶,非得闹她,后头倒是消停了,可偏偏又那样软和,惹人怜悯的模样,这不就是换了种手段让她同意么。

思前想后,林初月都实在难以把昨夜的阿砚和现在的阿砚对上号。

眼前的阿砚面容平和,沉稳持重,或喜或愁,何种情绪在脸上都是清浅的淡泊的。

而昨日……

才不是如此。

邵砚山面露愧疚,低声道歉。

昨夜,确实是他不知轻重,没有把持住自己,一时贪欢,才把阿月闹得那样厉害。

他知道,阿月平常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说,对许多事情容忍度都是较高的,而她今日特地指出,肯定心里不太开心了。

思及此,邵砚山再次道歉。

“阿月莫生气,是我错了。”

阿砚鲜少这样,虽还端持着表情,但林初月却已经有些心软。

道歉也已经道歉过了,再说,昨夜也是新婚头一次,也怪她不该那样招惹阿砚,阿砚这个年纪,又喜欢她,难以克制也能理解。

成亲,是需要双方之间互相磨合的。

有矛盾需要调解,有问题需要提出,双方都有自己需要对方理解的部分。

既然决定要和阿砚成亲,林初也早也做好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就比如他们以后会吵架,她都想好了对策。

林初月压抑情绪,板着脸:“算了,头一回就原谅你,以后不要了。”

等了会儿竟没听见阿砚回答的,林初月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不就应该好好保证吗?

“阿砚?”

他别过头去,错开林初月的视线,随即又清了清嗓子。

“阿爹等久了,我们快过去吧。”

林初月也觉得是,于是便没再纠结,跟着邵砚山一起进了里间。

邵全德正坐在里间的花梨木福禄寿八仙桌旁,看见是林初月进来,喜不自胜,立刻就要起身。

林初月知道邵全德向来腿脚不便,赶紧小步走到他面前,搀住了他的手。

“阿爹急什么,阿月这不是过来了吗?”她弓腰抬头看着邵全德,眉眼弯成一道月牙。

邵全德动容,连连点头。

“是我太久没有看见阿月了,太想阿月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林初月觉得眼角有些酸。从进京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年。

从小到大她,从未这样这样久不见邵全德的。虽说他们之间时常都有书信往来,但那毕竟是文字,又不是活生生的人,只得暂缓一下思念的愁绪而已,治标不治本。

如今见到了,她不由得仔细看起邵全德来。

邵全德似乎比前些日子又要老了一些,但精神却还算不错,好像瘦了,又好像没瘦,脸色好看,不会看起来就病怏怏的。

确实都是和信中写的一样。

阿爹他过得还好。

林初月有些哽咽:“阿月也很想阿爹,很想很想。”

“阿爹如今进了京城,就不要再回去了,就和我们待在一处,能在这里看着阿爹,我也更加安心。”

总是自己在说,又不见旁边的邵砚山帮自己,她心里有些憋屈,抬头瞪了邵砚山一眼。

“阿砚你说呢?”

他这才开口:“阿爹会留下的,他会与我们待在一处。”

林初月讶异,看了看邵砚山又看了看邵全德,视线在两人面前巡回。

“阿爹和阿砚早就商量好了?”

两人给了她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