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纲很惊讶：“你不住这儿？你要去哪儿？”</p>

他还想问问左灵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还有存在他心里的疑问。</p>

小昊是最希望能留下来的，李天正扯着他衣袖，絮絮叨叨问他，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回来之类的问题。</p>

左灵犹豫不决，裴楠生道：“我们有些东西存在别处，要先拿回来。”</p>

“噢，那，那你们快去快回。”</p>

郭其很怕他们一去不返，又无法阻止他们离去。</p>

郑明是最后一批上岸的，先是逃命，后在海里泡了太长时间，身心俱疲，和一众人等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p>

他时不时看向左灵，左灵变化很大，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p>

“她……是你前妻？”</p>

说话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女子，长着一双凌厉的眼睛，干黄枯瘦，颧骨很高。</p>

在海上的时候，她听郑明管那人叫左灵。</p>

左灵，呵！那个跟她要了1000万，卖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她如何不记得。</p>

她是第一批上岸的，乘坐左灵驾驶的冲锋舟回来的，从上舟到上岸，她不错眼地盯着左灵，左灵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p>

在京都的时候，她没见过左灵，但左灵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p>

遭遇快艇追击的时候，她都准备跳海自尽了，她死也不要落入敌手，再也不要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p>

女人闭了闭眼，一滴眼泪划过面庞，她很不想记起在漂亮国基地的日子，屈辱、黑暗、无助、没有希望……</p>

血丝渐渐漫上女人眼眸，心口绞痛，窒息感让她喘不上气来。</p>

最绝望的时候，她没想到会获救，更没想到被丈夫的前妻救。</p>

曾经的她，是骄傲的，哪怕活的猪狗不如，心里也有着隐秘的骄傲。</p>

谁救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左灵，但偏偏……</p>

郑明神思不属，没注意到女人的变化。</p>

缓了好一会儿，女人终于平复下来，她紧紧盯着郑明的眼睛，指甲扣进肉里。</p>

“你……后悔了？”</p>

郑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听到女人问话。</p>

女人提高音量，手掐住郑明的胳膊，重复问道：“你，后悔了？”</p>

她太用力，郑明一疼，如梦初醒，“什么，你说什么？”</p>

女人一字一顿道：“你，后悔了？”</p>

“什么，什么后悔了？”郑明莫名其妙。</p>

“跟她离婚，跟我结婚，你，后悔了？”</p>

女人加重语气。</p>

郑明苦笑，搂搂女人，“想什么呢，你想多了，我……我只是很意外，意外在这儿碰到她。”</p>

“真的？”女人不信。</p>

郑明与女人对视，“真的，当年我就是个穷小子，能娶到你，是我高攀。后来，只能说是时运不济，我不后悔。”</p>

郑明的态度安抚住了女人，女人情绪不那么激动了。</p>

“她……看她的样子，现在应该生活得很好。”</p>

女人的话里，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妒意。</p>

郑明点点头，“应该是吧。”</p>

左灵的精神面貌，一看就不缺吃穿。</p>

他没想到的是，左灵竟然会开枪，而且，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杀人。</p>

很难想象，一个弱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p>

他曾经想过，想过左灵可能已经不在了。</p>

左灵是养女，亲情缘薄，没谁是真心护着她的。</p>

哪怕是奶奶，如果左灵跟奶奶的子孙有利益冲突，奶奶未必护着她。</p>

她一个弱女子，能靠谁？</p>

关在漂亮国基地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左灵各种凄惨的结局。</p>

唯独没想到，左灵不仅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还有余力救人。</p>

“当年你甩了她，跟我结婚。现在我一无所有，又……，你会不会甩了我，去找她？”</p>

刚刚平复的女人，情绪又有点激动。</p>

郑明叹气，妻子在漂亮国基地遭遇了什么，他没问。</p>

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p>

那会儿的她，被折磨得快没人形了，他很感激将他们救出地狱的人。</p>

若不是他们，他们夫妇可能已经死在那座地狱了。</p>

被救出来后，妻子身体很差，精神状况也不太好，总是疑神疑鬼的，跟当年那个在商场上作风凌厉的女强人形象相距甚远。</p>

拢拢妻子的头发，郑明柔声哄道：“不会，你放心。”</p>

女人不放心。</p>

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郑明抛弃了左灵，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为了改变如今的窘境，再次抛弃她呢。</p>

女人眼神逐渐发狠，一把掐住郑明的脖子，凄厉的声音里带着毁灭万物的决绝：</p>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敢抛下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