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加說着,複雜地笑了下:“或許在您看來,在這所有的事上,達蒙公爵最終作出決定都是出于個人利益的考量,可實際上,他通過這些事已經摸清了我是什麽樣的人。”
“當然,他沒有提,因此我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他對奴隸們下手的那天,我試圖像以前那樣勸他,讓他認為這樣的屠戮會引起更嚴重的反彈……但他突然對我說‘維加,鑒于你大多時候的忠誠,我始終對你留有餘地。但現在,面對這些随時可能割斷我喉嚨的人,你最好不要讓我質疑你的忠誠’。”
“那時我才意識到,他早就什麽都清楚。”
“所以……很糟糕,我既沒能勸服他,又在他面前暴露了我想救那些奴隸一命的事實。所以,如果他發現t我的忠誠真的出現了問題,用那些奴隸報複我就是最簡單的方法了,我也的确會為此一輩子自責。”
以撒直截了當地問:“你想讓我們怎麽救那些奴隸的命?”
“很簡單。”維加道,“派一班人馬,把我的屍體交給達蒙公爵,如果他發現我已經死了,殺那些奴隸報複我自然也就沒用了;想再保險一點的話,把我的頭割下來,我想‘身首異處’這種事還是很能讓人消氣的。”
“這件事我原本也可以讓我手下的騎士們直接完成,但那樣他們就很有可能死在達蒙公爵手裏——作為宣誓效忠過他的人,他們是不可以反抗的。”
以撒:“……”
葉沐:“……”
兩個人對視一眼,葉沐心下很是費了點力氣才敢相信維加用那種輕松的口吻說出的“把我的頭割下來”,而不是“切個蘿蔔黃瓜”什麽的。
維加:“所以……我們成交嗎?我把【澤卡城】交給您,您拿我的腦袋去換剩下的1500名奴隸?”
言及此處,他直接握住劍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等一下!!!”葉沐臉色立變,差點破音。她一把按住維加的手,一臉驚悚地看着他,“先把這個‘身首異處’的計劃放一放!”
語畢,不等維加再說什麽,她看向以撒,瘋狂地給他遞眼色:“……我們有一些傳統藝能,或許能幫到你。對吧,以撒?”
“嗯?”以撒怔忪一瞬,恍然失笑,“啊對……傳統藝能!咳,的确,搞不好有效呢?”
——這話并不是忽悠維加,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确有些“傳統藝能”。
比如在面對【炎魔】的時候,他們為了查清歷史記載,使用【傳送符】神出鬼沒的進入王宮圖書館。
……雖然因為那幢突然冒出來的小建築出了點岔子,但總歸想要的書是拿到了。
再比如,當尼克羅姆要對【奇蘭城】貧民窟展開屠殺的時候,他們使用【傳送符】直接閃現進了尼克羅姆的城堡。
雖然……那次由于和赫爾波“不期而遇”,并且赫爾波先一步綁架了尼克羅姆,導致他們不得不臨時做出一些計劃上的調整,但拯救貧民窟居民的目的最終還是達成了。
這回達蒙公爵的事情,理論上會比前兩次更簡單,至少比搞定尼克羅姆要簡單。
葉沐馬上召集警局成員開會,同時喊上了珍娜和切斯,順便帶上了維加。
她直截了當地表示:“我們上次要對尼克羅姆小心翼翼,是因為按照王城法律,如果我身為領主殺了另一個領主,那我就犯下了死罪。”
“但現在——我跟王城都翻臉了,去他的王城法律吧!這是1500條人命,我們絕不能讓達蒙公爵有任何狗急跳牆的機會!”
珍娜立刻舉手:“所以您的意思是直接要達蒙公爵的命嗎!領主大人?”
“對!”葉沐答得幹脆利落,擲地有聲。
珍娜首先笑起來,眼裏閃着光,用力鼓掌:“爽到了。實不相瞞,我早看那個家夥不順眼了哈哈哈——”
切斯原本以為葉沐必然要做一些複雜且缜密的計劃,因此還專門帶了一個小本本,攤開放在腿上,準備認真做筆記。
現在發現計劃的走向好像跟他想的略有差別,切斯也舉了下手:“領主大人,如果您直接潛入莊園暗殺一位公爵——”
葉沐看向他。
切斯扯動嘴角:“其他貴族恐怕會……怎麽說呢,兔死狐悲?然後聯合起來反抗您。”
“會聯合起來反抗我,或者為了保命直接投靠我,二者都有可能。”葉沐聳肩。
切斯沉色:“投靠我們當然好,但如果聯合反抗……”
“聯合反抗總會發生的,只是早晚的問題。”葉沐道。
切斯略微一怔,就聽懂了。
以撒颔首:“我們與貴族之間注定不可能維持和平,只要我們想維護平民的權利,就必定會被貴族視為眼中釘。所以——不激化矛盾将一切延緩,固然是一件不錯的事;但直接激化,令一部分人群起而攻的同時讓另一部分人直接退卻,在我看來也不失為一個選擇。”
“我也這樣想。”葉沐朝她一笑。
“總之,不論是為了和平地拿到【澤卡城】,還是為了那1500名奴隸的性命,這件事我們都一定要做——再說,也沒人會想割下維加騎士長的腦袋吧?”
“哈哈哈哈!”大家紛紛發笑,維加也笑了:“這我倒沒意見。”
“所以就讓我們立刻動手吧,速戰速決,以絕後患。”葉沐斂去笑容,神情變得肅穆,“具體的計劃由亞倫局長制定,上策是抓活的——雖然達蒙公爵很該死的,但如果能把他交給法院就更好了;下策是當場殺了他——如果任何警員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都可以這樣做,我不會怪你們的。”
亞倫颔首:“我明白了,領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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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葉沐所說,這種行動對于她的人而言屬于“傳統藝能”,亞倫的計劃制定得極快。
于是在短短一小時後,計劃就以悄無聲息的部署到每一位警員手中。
同一時間,達蒙公爵正在他的莊園中無能狂怒。
……雖然這種結果是必然的,他從葉沐開始發兵的第一天就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軍隊因為鎮壓奴隸和貧民被拖住了腳步,無法全力應對葉沐;而如果全力應對葉沐,又會令那些奴隸得以喘息。
他因此尴尬地陷入兩難局面,失敗毫無懸念。
可他沒想到,一切會終結得這麽快。
他不清楚自己錯誤的預估了哪一部分,但總之葉沐的戰鬥力似乎比他預想的強了很多,而他自己的軍隊,則遠比他所以為的要弱。
所以他原本設想的一些翻身機會也都不複存在了。
——比如他曾經想過,如果戰争的時間拖延的長一點,他或許會有機會争取到一兩位盟友派兵對他進行支援,甚至有可能說服王室助他一臂之力。
可當進程被加快,這就都做不到了。
他不僅失去了求助的時間,潛在的盟友也會對葉沐摧枯拉朽的戰鬥力望而生畏,那原本應該存在的機會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這真讓人絕望啊!
達蒙公爵過于郁悶,午後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風景放空的時候空手捏碎了一只玻璃杯。
倘若【暗影魔龍】還在世的話,恐怕都能通過這濃郁的負面情緒直接精準定位到他了。
他嘆了口氣,随手将碎玻璃扔在地上,接着就想喊牧師進來,為他治療手上因捏碎玻璃杯被劃出的傷口。
但才剛回過頭,他就發現身後悄無聲息地多了個人!
“你——”并不陌生的面孔令達蒙公爵瞳孔驟縮。
以撒與他近在咫尺,含着人畜無害的笑容朝他擺手:“下午好,公爵先生。”
下一秒——
“梆!”
達蒙公爵根本沒注意到以撒是什麽時候拎起的花瓶,就被突然撞入視線的花瓶底子撞暈了。
暈厥的前一剎,他隐隐想起來,那花瓶看着十分眼熟,好像是放在自己床頭的那一個。
……他明明可以使用法術或者藥劑,再不然也至少可以用正經的裝備進行物理攻擊,卻偏要用這種東西襲擊他?!
真是傷害不高,侮辱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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