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突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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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突破

“啊?”伊萊亞斯明顯地愣住了。

作為一個尚未成家的鐵血硬漢, 伊萊亞斯對塞德安的這番操作完全不能理解——在他看來,區區一個子爵級別的領主是不值得堂堂塞德安親王這樣大動幹戈的,這種做法簡直稱得上“纡尊降貴”, 打輸打贏都丢人。

西爾維娅的女仆安娜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她皺着眉,抿唇道:“這樣看來,塞德安親王是真的很在意那個私生子?”

伊萊亞斯訝然, 馬上反駁:“別說胡話了,塞德安親王的私生子女比殿下的騎士團人數都多!我懷疑他連他們的名字都記不住吧!”

安娜笑看着他,欲言又止,西爾維娅也笑起來:“你別忘了,那是塞德安的長子。”

“……所以呢?”伊萊亞斯還是不懂。

他能理解父母對孩子的感情,但他也了解塞德安親王的家庭狀況,他知道塞德安親王對這些私生子女的感情都很一般, 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三年五載都不一定見上一面,只是生活費會按時到賬。

——這種情形下,伊萊亞斯全然不能理解西爾維娅那句“那是長子”意味着什麽。

西爾維娅笑笑,心裏明白要腦補“初為人父”的喜悅, 對伊萊亞斯而言難度系數實在有點大,因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斟酌着道:“告訴他們, 為我起草一份聲明,措辭要足夠嚴厲、足夠憤怒。”

伊萊亞斯:“什麽內容?”

西爾維娅說:“怒斥塞德安親王造謠,直接表明包裝紙上的一切指控都是假的。并且務必提到關于這所有事情, 我都願意在國王陛下面前與他當面對質。”

安娜聞言有些心驚,更不免擔憂:“殿下, 是不是太興師動衆了?”頓了頓,她有理有據地提醒, “畢竟……雖然您知道這些【咖啡豆】和【咖啡糊】的由來,但在這份包裝上可完全沒有塞德安親王的署名。如果您直接對他進行指責,恐怕會讓您跟處于被動。”

這回伊萊亞斯倒成了表示理解的那一個,啞笑:“塞德安親王大概會和你一樣震驚的,安娜。”

一如他覺得塞德安親王為了打壓葉沐大動幹戈很跌份,塞德安親王必定也覺得西爾維娅在給這個小領主撐腰的事上不會多麽堅決。

說到底,他們都是真真正正的“大人物”,不僅責任重大,也更要在意顏面。兩個親王為了區區一個子爵撕得水深火熱,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所以塞德安親王必然覺得,只要他表達一點點強硬的态度,西爾維娅就會“心領神會”地做出退讓。

倘若西爾維娅不僅不退讓,還發表了比他更強硬的聲明,一定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至于包裝上完全沒有塞德安親王署名這一點……

伊萊亞斯也皺起眉:“無法證明是塞德安親王的确是個問題。殿下,或許我可以先去查一些證據?這樣大量的包裝,應該很容易查到的。”

“不,我們要讓t塞德安親王想辦法證明與他無關。”西爾維娅笑吟吟地看着他,“或者,讓他大費口舌地跟我隔空對罵也很好。”

“啊——”安娜和伊萊亞斯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塞德安親王攻擊的重點不是她,而是葉沐子爵;所以她受到的攻擊也無足輕重,葉沐子爵那邊更加要緊。

現在,她用嚴厲的措辭和“在國王陛下面前對質”這種威脅讓塞德安親王分神,他對葉沐子爵的針對自然也會減少。

為了不進一步激怒西爾維娅,那些【咖啡豆】與【咖啡糊】的銷售都會暫停。

當然,這必然不是長久之計,喪子之痛不會這麽輕易翻篇的。但是,他們本來也只需要短暫地拖一拖就好,只需要拖到葉沐子爵完成【魔龍山脈】那邊的任務,能夠騰出手專心應付塞德安親王就行。

伊萊亞斯隐隐發覺,殿下對那位子爵的上心程度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雖然西爾維娅的确不在意這種口頭攻擊,也不是很在意虛名,但能讓她願意搭上一部分“虛名”去為之抗衡的人,還是挺少的!

伊萊亞斯不由也對這一切更加嚴肅起來,他正了正色,細致地詢問:“殿下,我們需要拖延多久?”

“半個月?”西爾維娅聳肩,“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如果半個月內她還不離開【魔龍山脈】,我最好去找找她,把她勸出來,任務完成不了就算了,別老在那個鬼地方待着。”

“我明白了。”伊萊亞斯颔首領命,去向西爾維娅手下的文職官員轉達她的需求。

短短一個小時後,西爾維娅要的聲明就傳遍了整個王城——這個“傳遍了整個王城”是字面意義上的,因為在輿論傳播這方面,西爾維娅的作風要比塞德安親王粗犷得多。

她在拿到稿件後直接使用魔法将它投到了王城上空,而且确保各個方位都有一份。

黑藍的天空、銀白的文字,看起來再顯眼不過。于是,哪怕此時夜已漸深,大多數人都已入睡,少數還沒睡覺的人看看熱鬧也足夠讓她的聲明在天亮的第一時間交口相傳了。

更何況……誰說這些聲明在天亮之後就會消失呢?她大可以換個和白天形成強烈對比的顏色,将它們繼續投放。

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直接将它們投放到塞德安親王的城堡和莊園上空去!

西爾維娅坐在自己的花園裏,欣賞着遠處天幕上懸浮的銀白光芒,止不住地發笑:“哈哈,忒嘉拉,這是你喜歡的惡作劇,對吧?”

在她身後,少女雕像上懸浮出的虛影用那雙全白的眼睛也望着那個方向,僵硬地點了下頭。

.

西爾維娅的這通操作讓塞德安親王注定要度過一個不眠夜了。

他本身就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雖然不像瓦倫丁那樣喜歡暴力,但遇到這種讓人惱火的問題,他的情緒也很難控制。

因此,他雖然沒有如同瓦倫丁那般用無辜的奴隸宣洩情緒,但還是打破了卧室裏的幾個花瓶。而且他也不許仆人們進來收拾,就那樣繼續焦躁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靴子的厚底踩在花瓶碎片上,又與地板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正如西爾維娅的猜測,塞德安完全沒有料到西爾維娅真的會為了那個小小的領主和他“正面硬剛”。于是當他看到那份聲明,頓時覺得事情完全脫離掌控了,單是這一點造成的憤怒感就很難壓制。

而這同時也印證了另一個問題,也就是達蒙公爵提到的,關于那個領主背後的隐情。

……能讓高高在上的西爾維娅女親王如此袒護,他不必再對這位領主的出身抱有任何疑慮了。

這真是災難啊!

更災難的是,西爾維娅還理直氣壯地提出要在國王陛下那裏與他“當面對質”。

當了多年的政敵,塞德安對西爾維娅也算了解了——這個女人,向來是個敢說敢做的人。

所以這場對質什麽時候會發生呢?明天一早?還是後天?總之早晚會來的!

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他覺得西爾維娅敢這樣說,手裏必然握有讓他無法辯白的證據。

所以他得想辦法自證,證明她的證據并不可靠,那些貨物與包裝紙都與他無關。

這可真是個難事——因為那的确就是他做的。

可這還不是這場“災難”裏最為糟糕的部分。

最糟糕的在于,如果對這件事追根溯源,那麽關系到的是“那位領主”——那位和國王陛下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的領主!

天啊,天知道國王陛下知道他對那位領主橫加指控會怎麽樣!

那可是一個讓國王陛下把亞倫騎士長都暗中派去進行保護的人啊!

塞德安親王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跳得他腦仁生疼。

然後,他總算意識到【咖啡豆】這事是個徹頭徹尾的昏招——在這件事上,他可以說是被達蒙公爵當槍使了。

這整個計劃都是達蒙公爵的主意,在這件事上,達蒙公爵把他推在前面沖鋒陷陣的理由是現成的:因為那些【咖啡豆】都是他的財産,當然要由他支配。

他當時身陷瓦倫丁慘死的悲憤,完全沒覺得這一系列“友好提議”有什麽問題,直到這會兒才回過味兒。

這簡直……可惡!

他可不想在國王面前應對那個女人的冷嘲熱諷!更不想面對一個憤怒的國王!

塞德安親王頭都快炸了,可他全然不知西爾維娅手裏有什麽,做出應對也就成了難上加難的事。

再打碎屋裏的最後一個花瓶之後,塞德安親王的憤怒上升到了頂點:“來人!”他大聲喝道。

已經在外面提心吊膽了半天的管家聞言立刻推開房門,連滾帶爬地趕到塞德安親王面前,塞德安親王已然氣得臉色通紅:“去把達蒙公爵給我找來!”

“……”管家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半夜11點40,不由窒息道,“現、現在嗎……”

“對!!!現在!!!快去!!!”塞德安每句話的尾音都拖長了,憤怒也似乎因此加倍。

管家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又那樣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房間。

管家使用傳送符速去速回,前後不過十分鐘,達蒙公爵就被帶到了塞德安親王的面前。

他是從睡夢中被拎起來的,聽聞塞德安親王暴怒雖然有些緊張,但說不上恐懼。

——因為,事情反正已經這樣了,西爾維娅找塞德安親王的麻煩,跟他可沒什麽關系,他手上一幹二淨。

所以這件事無論怎樣發展,對達蒙公爵來說結果都不會太糟。至于塞德安親王現在的暴怒,那就更不值一提了——他最多只是宣洩情緒而已,等情緒宣洩之後,塞德安親王就不得不冷靜下來與他一起籌謀接下來的問題了。

畢竟【咖啡豆】【咖啡糊】的事情已經把西爾維娅得罪透徹,塞德安親王現下能做的只有和達蒙公爵結盟到底,這樣起碼還能圖到點什麽。

因此,達蒙公爵走進塞德安親王的卧室時,情緒十分穩定:“親王殿下,稍安勿躁!”

塞德安親王原本背對着他,聞言暴怒地回過頭:“達蒙!你還敢說這種話!”

他的咆哮聲仿若雄獅的怒吼。

達蒙公爵識趣地停住腳步,隔着半個卧房攤手:“殿下,我實在不明白您對我發什麽火。”

“你不明白?你竟然說你不明白?!”塞德安親王怒極反笑,大步走向達蒙公爵,“看看你惹的麻煩——看看那滿城懸浮的聲明!”

——眼看他就的手就要抓向達蒙公爵的衣領,達蒙公爵好整以暇地開口:“可那是西爾維娅的錯,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