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既然开了这个头,自然就要把这件事推进下去。
于是,就在这个饭桌上,眼看着精致可口的饭菜渐渐变成了残羹冷炙,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也一个字都不敢吭。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老夫为什么就没想到呢?”
“老夫真是糊涂啊!”
“险些误了!”
大司徒仿若失了神一般,嘴里叨叨念念,虽然儿子说了很多,但被他抓住的却只有一句话:若是上皇回来,你和于少保都会被他当做是叛徒!
叛徒!
没错!
你都已经是叛徒了,难道还要分大小吗?
因为于谦得利更多,你陈循就可以不算背叛了?
虽然这个事实就是摆在众臣面前的,明晃晃的,可为什么就没人看出来呢?
又或者说,还有人为了接回朱祁镇不停的冲锋陷阵呢?
不是他们看不出!
而是他们还心存侥幸!
然而,即便把上皇接回来,又能如何?
他还能再做皇帝吗?
他不能!
朱祁钰也是被群臣拥立的皇帝,即便朱祁镇回来,难道,众臣还能推翻自己的选择,再让他上位吗?
既然朱祁镇无法再做皇帝,那么,大臣们为什么还要为他效命?
别人怎么想,大司徒管不了,不过,大司徒本人是要跳船了!
“告诉汪千户,为上圣太后传递消息的,正是金英!”
一句话,一个表态,大司徒从今以后,便归心皇帝陛下了!
陈英喜滋滋的接受了亲爹的情报,转过头来却又不禁哀叹:阿爹啊,你只管站好身位就足够了。
这个情报,阿贵早就知道了!
“不过,阿爹,我有一事不明,那天在乾清宫,彭时为什么会背叛商辂?”
“还有,你和高尚书为什么都不支持商辂?”
说到那一日在乾清宫的乱战,陈英当然也是当事人之一,他看着那一天的战况,也是疑惑重重。
按理来说,商辂的主张也没有什么错,不管是于谦还是汪贵,都是内阁阁员讨厌的人。
能够找到一个由头,争取把他们掀翻,完全符合文臣的立场。
可为什么大家全都不愿意参与呢?
说到这里,大司徒就只能看着这个傻儿子不停叹气了。
不考科举也不是不可以。
看他这个脑袋瓜,就是让他考上了,又能如何?
到了官场上,过不了一年半载还不就被别人挤兑下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皇后娘娘有孕在身,哪个脑子有病的会去挑汪千户的不是?”
“那商辂就是个愣头青,他还总笑话彭时,说他头脑简单,殊不知,他自己又比彭时好到哪里去了呢?”
“老夫看来,彭时受了一回挫折之后,现在倒是伶俐多了,这种时候,谁会跳出来?”
“别说是汪千户做的事,也没有那么可恶,就是罪大恶极,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那日在内阁,这些道理,我们也都告诉他了,可他就是听不进去,既然他要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不跟从了。”
“再说,汪千户是陛下的小舅子,彭时本来就不会去冒这个险。”
“彭时原本都被踢回了翰林院,要不是陛下格外开恩,他能回来吗?”
啊……
这……
“可是,当时彭时能入阁,不正是商辂举荐的吗?”
“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念这一份情谊?”
陈英寥寥几语就成功让大司徒破防,有道理啊!
当日,陈循和高谷都另有倾心的人选,而彭时能够顺利回归,确实是托了商辂的福。
彭时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他为什么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