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为了一己私欲杀人泄愤，蓄意灭口，安陌，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p>
“噢，还有那个陆寒枫，你真以为他保得住满身污点的你？你真以为他能够给你洗清通敌叛国的罪名？”</p>
“你真是天真。”</p>
方元良最大的底牌就是自己。</p>
他敢打赌，安陌不敢杀他。</p>
他只有自己，但是安陌身后牵涉着安家、血族，还有陆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安陌不得不止于这步。</p>
安陌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又如何？</p>
安陌就算恨他又能奈他何？</p>
明明仇人就在眼前，但却不能亲手将他杀而后快，安陌与他相比，会更痛苦百倍千倍。</p>
“想想你背后的安家，还有这些年沉寂无声的血族，他们护了你二十年，你想让他们一辈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像老鼠一样爬进臭水沟里，永远都见不得光吗？”</p>
“你想陆寒枫因为你蓄意杀人而被革职调查吗？那么漂亮的职业履历上出现了难以洗清的污点，也是会沦为陆家的耻辱吧？”</p>
方元良轻叹一声，像是为安陌着想一般，嘴角却挂着胜券在握的笑意。</p>
他知道安陌的弱点在哪里。</p>
致命一击才是最狠的。</p>
“安陌，你很聪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杀了我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p>
“你无法给他们一个交代。”</p>
“所以你赌不起。”</p>
只要安陌不杀他，他总会有办法全身而退的。</p>
方元良瘫在地上，胸口很疼，但是看到安陌失神的那刻，他笑得和蔼可亲极了，像个循循善诱的成熟长辈。</p>
“安侄女，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何必总是针锋相对搞得两败俱伤呢？”</p>
“你不想看到我，我日后便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p>
“今晚之事，我们就当从未发生过，你可以保全你的族人、家人，甚至是爱人。”</p>
“我也不过孑然一身，这样的两全其美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p>
安陌踩在他胸膛的力道缓了缓，她聚焦眼神，落在那张满目和蔼可亲的面容上。</p>
“是吗？”</p>
可是，她不想和解。</p>
安陌对上他的笑眼，面无表情，只是眸底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有了无法修复的裂痕。</p>
她低语，像是说给方元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p>
“血影是没有感情的。”</p>
她是安陌，也是血影。</p>
血影是不受约束与限制的，是自由的。</p>
她的指尖动了动，扣在了扳机上，枪口缓缓移动，往前抵了抵。</p>
方元良确实没想到安陌会是他现在唯一的变数。</p>
他本以为安陌会因为安家和血族而心软，不会杀他。</p>
看来，安陌比他想象中还要狠，宁愿搭上安家和血族，也不愿意放过一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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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威胁以及女孩身上外泄的杀意让方元良心里猛地一颤，瞳孔深处映衬着他这些年想撕碎的那张脸。</p>
安陌比他更狠，面对仇人时甚至冷静得过分，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p>
面对这样的一个队友，他确实需要铲而快之。</p>
额头冰冷的触感让方元良回神，压着情绪分析局势，他叹了口气，语气幽幽。</p>
“安陌，你何必呢？用整个安家和血族来给我陪葬，你还真是大方......”</p>
“看来，你的家人、族人在你心目中也不过是个复仇的工具而已......”</p>
安陌迟迟不动手，方元良便知道她心底有考量。</p>
刚刚的话多半是在吓唬他而已，或者说，是安陌想下定决心杀他的自我欺骗。</p>
既然这样，那么方元良心底的把握就更大了几分。</p>
正当方元良还想说点什么来继续打消安陌的杀意时，前方路口突然有车灯亮起。</p>
几辆车接连着出现在视野中。</p>
随后，车辆一停，严整肃穆的特殊队伍便快速地下车，将现场围堵了起来。</p>
罗文轩给后座开门，陆寒枫从车上下来，右手手臂上还搭了一件与他格格不入的雪白披风。</p>
方元良看到陆寒枫等人的到来，浑身的气力突地一卸，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盯着漆黑的天空有一瞬的失神。</p>
胸口疼得他几乎麻木，他的后背紧贴着地面，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p>
他缓缓地吐了口气，雾气迷蒙住了他的脸色。</p>
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闯入了视野中，安陌举着枪的手下意识地放了下来。</p>
罗文轩朝安陌点头致意，“安小姐。”</p>
陆寒枫抬脚，朝安陌走去。</p>
经过方元良的时候，他嫌弃地皱眉，大步绕道而行，“怎么还没死。”</p>
网络上的事情耽误了片刻，他比安陌出发晚，给足了时间的。</p>
方元良：“......”</p>
站在安陌面前，陆寒枫抖了抖披风，给她披上，然后仔细系好带子。</p>
车上开了暖气，他的手是暖的。</p>
安陌的手很冷，像块冰。</p>
他伸手握住，用力攥进自己的手心里。</p>
另一手抚上安陌泛红的眼尾，如羽毛般轻轻扫过，语气带着轻斥。</p>
“别人杀人前都知道提前挖好坑埋人呢，你却不知道穿多件衣服，都冻红了。”</p>
“不知道自己皮肤娇气吗？”</p>
陆寒枫第一次见安陌哭，是她与许成安对峙时，为顾轻言和那些牺牲的烈士。</p>
她小小的一团，埋在他怀里，泪水淌过他的胸膛，也烫到了他的心里去。</p>
他心脏揪疼得厉害。</p>
他不想再看到她哭。</p>
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想发疯，将所有惹她不开心的人都送进地狱。</p>
陆寒枫低眸，指腹摩擦过她的眼角，触及到入手的凉意，他微微俯身，与她平视。</p>
嗓音放轻放低，带着诱哄。</p>
“不就一个方元良吗，杀了便杀了，有必要站在这里吹这么久冷风吗？”</p>
“他长得丑说话声音又难听，与他费什么口舌？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哄哄我。”</p>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那无可奈何又伴随着宠溺的语气，更像是在哄人开心。</p>
安陌泛红的眼眶对上他，眼角蓦然多了抹湿润，额头往前抵了抵，埋进了他的怀里。</p>
他的怀抱总是很暖，总是为她而敞开。</p>
当初在山崖上，她召唤菲律宾鹰过崖，所有人担心她的安危，都希望她不要冒险过去，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p>
只有陆寒枫，明明不同意的情绪写在了脸上，但还是抿着唇给她系安全带，一遍遍检查着安全带是否可行。</p>
最后，他半抱着她，温热的气息散落在她的耳边。</p>
“不准受伤，有我兜底。”</p>
现在的陆寒枫好像和当时重合在一起了，眉眼带着只有她能读懂的情愫。</p>
陆寒枫揉了揉安陌的发顶，将人抱了个满怀。</p>
头顶传来的嗓音极尽温柔，带着一丝嘶哑。</p>
“哭什么呢，我一直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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