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润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万俟雪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万俟雪捂着脸颊,不敢再吱声。
从小到大,这还是父亲第一次打他。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自古那些造反的臣子,难道都是自己想反,君王就没有半点责任?
“族长,我倒是觉得雪儿说得对,横竖都是死,不如反了。”
“是啊,难道我们就该伸长脖子,全都乖乖挨那一刀?”
“我儿才三岁啊。”
万俟雪的话,让族人们再次聒噪起来,更是夹杂着妇人的抽泣声。
万俟润心烦意乱,举族赴死,只是为将来万俟氏能够重新崛起而铺垫。
万俟氏对李家的忠心,日月可鉴。
但若举族造反,万俟氏将再无翻身之日。
实在不行,现在大家大可一哄而散,各凭本事逃命。
二厂再厉害,也没办法将他们全都找到。
身为族长,考虑的是更长远的事。
“族长,西厂的公公到了。”
守在大门口的年轻弟子突然跑来禀道。
“西厂?”
万俟润微愣。
就在昨日,他已经收到消息,安皇将灭万俟氏的事交给了东厂。
东厂锦衣司的高手当天就离开长安直奔河州而来。
带头的是个年轻人,刚执掌锦衣司。
此事跟西厂何干?
“来了多少人?”
万俟润想着问道。
“领头那人说他叫申屠闻人,只带了六个亲信。”年轻族人答道。
申屠闻人这个名字,万俟润倒是听过,就是没打过什么交道。
既然只带了六人,不防先看看西厂意欲何为。
“让他们进来。”
万俟润很快做出了决定。
申屠闻人只带着六个亲信,自然也是为了不让万俟润误会。
就算西厂的杀手再厉害,就凭他们六人,还灭不了万俟氏满门。
他本打算在途中伏击魏宝,可转念一想,伏击成功的希望不大,一旦失手,魏宝就会有了防备之心,再要除掉可就难了。
一刹那间,他灵光一闪,万俟氏被逼上绝路,此刻不利用,更待何时?
“万俟大人,幸会幸会。”
申屠闻人笑得不怀好意。
“不知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万俟润沉住气。
“朝廷已经查明,意图造反的是万俟虎,并非整个万俟氏。”申屠闻人呵呵笑道。
此言一出,原本沉默的万俟族人,纷纷面露喜色。
只要安皇肯明辨是非,万俟氏就不会有灭族之灾。
安皇派出的杀手是东厂的人,西厂却先到来,着实诡异。
对申屠闻人的话,万俟润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可惜哪,东厂锦衣司有个万俟武,曾自宫拯救万俟氏,后心生怨恨,认东厂魏督主为父,意图摧毁万俟氏……”申屠闻人说得有板有眼。
万俟氏族人议论纷纷,只觉申屠闻人此话在理。
“陛下前脚让东厂便宜行事,后脚便查明真相,派我前来阻止。”申屠闻人编造的谎言,漏洞百出。
但他太了解被逼上绝路的万俟氏族人心里在想什么,这时候只要给他们一缕曙光,那怕这曙光背后是万劫不复,他们也会努力伸手去抓握。
“陛下为何不直接派人拦截东厂的公公们?”
万俟润冷声问道。
万俟润能带万俟氏走上辉煌,自有其过人之处。
申屠闻人并非要说服万俟润,只是想激发万俟氏族人的求生欲。
为了生存,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拦不住。”
申屠闻人轻叹,转瞬又哂笑道:“万俟武决定将错就错,一雪前耻。”
“休要挑拨。”
万俟雪忍无可忍,怒斥道:“我大哥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
申屠闻人笑得更欢,反问道:“若当年让你挥刀自宫,美其名曰拯救家族于危难之际,你会欣然同意,永不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