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白桑野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脱下高跟鞋提在手中,三步并作两步跃上楼梯。
走进位于三楼的卧室,打开大灯,将自己身体扔在床上,白桑野喃喃自语:“还好在鸾鸟上早做准备,喷了些香水掩盖住身上的酒味,不然被叶叔发现又免不了一顿说教。”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白桑野打开自己鼓鼓的手包,小心翼翼地将酒壶取出藏在衣柜的夹层中。
做完这些,白桑野听到楼下隐约传来异响,便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处往二楼张望。父亲的书房就在二楼的楼梯口,异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白桑野皱了皱眉,轻声走下楼,站在门口。
门内,时年正在和父亲争吵。
时年望着坐在书桌后的父亲,对于自己的愤怒,他似乎视而不见,依旧按部就班,一份份地审阅着高高堆叠在桌上的文件,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上校军衔的中年男子,不时进行解释和记录。
这名上校时年自然认得,因为他就是开拓军团的第一长官,一个总是板着一张方脸的男人。
时年大声说道:“除了工作,你的眼里好像就没有其他任何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时言锵委员?时言锵部长?”
“时年,我想在家里,你应该称呼我为‘父亲’。”时言锵批阅完一份文件之后合上钢笔,取下戴在鼻梁上的花镜,问道,“你的部队不是驻扎在第三大区,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父亲?这些年来你可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时年愤然道。
时言锵并不理会时年,转头对一旁的中年上校问道:“王潇天,时年他所在的部队调休了吗,还是他向你请假了?”
王潇天答道:“据我所知,都没有。”
时言锵面色一沉,寒声道:“第一,你知不知道,擅自离开驻地的军人叫逃兵?第二,你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如果我和王上校正在商量机密军务,你这种行为是要上军事审判庭的!第三,从进门到现在,面对王潇天上校和我,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敬礼!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还是不是个军人?藐视上级、窃听机密、畏战潜逃,每一项都是重罪!”
时年气得快冒烟了,一把扯下身上的制式衬衣,狠狠甩在地上,怒吼道:“你以为我在乎这身军装!你以为我在乎你的脸面!要不是姐劝我听你的话,我早就不想干了!”
时年接着怒吼:“你如何对我我都认了,可你对姐为什么也这么无情!你要知道,姐姓白,白是母亲的姓,母亲如果在天有灵,知道你随便找个人就把姐送出去了,她会怎么想?”
“住口!”时言锵将手中的钢笔捏断,掷在写字台前的空地上摔得粉碎。
多年的忤逆,时年知道如何最简单直接地戳中时言锵的痛处。
时年越说越激动,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紧绷似要炸裂,体内星力近乎沸腾。
看到时年快要失控,王潇天摘下头上的贝雷帽,轻轻地放在写字台的一角,左手包裹住右拳置于腹前,往前踏了一步,同时转头向时言锵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么晚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白桑野适时地开门走进书房,面上满是怒色。她径直走到时年身前,捡起丢在一旁的制式衬衣,重新给时年穿上,轻声说,“夜里这么冷,小心着凉。”
时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见白桑野进来,王潇天沉声道:“小姐。”说完便退后一步,重又站回写字台边。
白桑野对王潇天点点头,向着时言锵说:“父亲,您放心,我会履行起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时言锵望向白桑野的目光复杂,有温柔,又有些无奈:“我知道你对感情一事向来比较寡淡,第一大区这么多青年才俊,没一个你能瞧上眼的。我们家虽对洼地、对协会很重要,但也并不是不可或缺,基石法则不好违背。离你28岁的生日还有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几个老家伙那边我会顶着,如果在这期间你能找到意中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时言锵起身,面向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负手整面,接着说:“但如果到那时候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得听从星度的匹配结果。”
“你真要将姐交给童家那只猪头?”时年愤然道。
时言锵沉默了半晌,说道:“童鹏宇是胖了点,容貌也一般,但好歹25岁就凝聚了三个星璇,倒也不算太差。”
时年大声说道:“他这容貌也能叫一般?配配涂家和楚家的那几个丑八怪还可以,配我姐岂不是牛粪插鲜花?”
“我不管,如果到姐姐过生日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得上眼的人,那童鹏宇倘若敢踏进我们家门,我便真把他打成猪头。”说罢,时年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白桑野摇了摇头,也跟着出门,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内寂静无比,时言锵轻轻坐回书桌前的真皮座椅,淡淡问道:“潇天,你怎么看?”
王潇天不说话,直视时言锵的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随后两人相顾大笑起来,时言锵笑得大气不接下气:“这个臭小子,他才16岁,居然大言……大言不惭地说要把一个三星……三星星修打成猪头。还有你听到他对涂家和……楚家丫头的评价了吗?他说……丑八怪。我看那几个丫头长得也还可以,你说他是…是…不是喜欢他姐,觉得他姐姐是这个世界最美的女人。”
笑了一阵,时言锵掏出一根烟,王潇天恭敬地替他点燃。时言锵正色道:“‘火种计划’怎么样了?”
王潇天回答:“您放心,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
时言锵将转椅转向落地窗,话语缓慢而有力:“那帮冥顽不灵的老头,他们根本不知道未来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既然他们优柔寡断,那这个决心,就由我来替他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