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曾在蓝晏的房中看过这戏本，虽保护的很好，可也掩不住破旧，很显然是蓝晏时常翻看的缘故。</p>

蓝晏不再看，只垂落脑袋，低低的道，“我们只是小民，只是想活着。”</p>

可他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砰的一声。</p>

喜儿，死了……</p>

谢宁下意识伸过去的手到底是拦不住人的，只轻轻的从墙上的血迹滑落，盖在喜儿的眼睛上。</p>

她的目光还落在那小小的窗口上，似乎想从那里看见北地干净的春天。</p>

或许不止是北地，这个时候的人们一直生活在寒冬之中，不知春天在哪里，又是什么模样的。</p>

“喜儿！”蓝晏紧紧把着铁栅栏，眼中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下。</p>

周围的狱卒赶忙跑了过来，须队长看了一眼喜儿的尸体，拿下了嘴里的烟，摁灭，“倒是个有骨气的娃。”</p>

可有时候光有骨气，没用。</p>

最后蓝晏还是将喜儿带回去了，只不过是尸体。</p>

阿罗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p>

蓝晏看着板车上的人儿，心中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我给她取名欢喜，就想着她一辈子欢喜，不知愁滋味，就像最初的时候。</p>

可不想她早已知道了什么是愁，什么是悲。”</p>

阿罗擦了擦眼角的泪，喜儿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弟，不，应该是妹妹，如今就这样去了，倒叫他埋怨不起来了，怎么就不好好活着呢？让他多骂几顿也好呀。</p>

飘雪零落，似覆下一层白纱。</p>

阿罗将头落在蓝晏秀雅的面容上，呐呐问道，“先生，戏还唱吗？”</p>

明明为了喜儿，弯下了自己腰，可却得了这样一个结果。</p>

“自然是要唱的。”</p>

只不过要换一场戏。</p>

时间仿佛加速了，周围的场景快速的穿过，谢宁看到了戏班班主带着戏班子其他人远去的身影，也看到了一支小队偷偷进镇。</p>

待第三次听到熟悉的唱词起音的时候，谢宁身子顿了顿，然后缓缓转身，看到了戏台上穿着一身青衣的蓝晏。</p>

端庄但见坚毅的蓝晏站在戏台上，唱着金兵入侵的故事，台下观众震然，那懂些汉语的几个日军面色一变，才要叫人把蓝晏拉下台，下一瞬却是失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