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盟,便成契约。
杨敬按照颜政的吩咐,同郑老公商议,建作坊所占有的土地,系数作价买下。
而后建造作坊等一干事务,俱由郑老公负责。
颜政和三儿则作为监工,负责督造和清查账目。
不用怀疑秦汉时期的诚信,即便是到了明清时期,民间行商都极其看重诚信。
杨敬最大的作用,便是让郑老公少了许多其他心思。
落魄寒门,放在这年头也是隐隐高人一等,就和阿三的种姓制度一般。
颜政心中暗喜,从诚信道义来看,他才是那个最不讲道义的人。
人家郑老公诚心合作,他却想的是谋财害命!
几人在郑老公家中吃了顿午饭,杨敬多年混迹于“高端圈子”,宴席间三言两语,便让郑老公觉得相见恨晚。
颜政趁势让杨敬提出了参观围堡的要求,郑老公二话不说,带着几人就开始在围堡内转了起来。
好家伙!这围堡内有水井、有粮仓、有铁匠铺和木匠铺,还囤积不少的铁料。
里头井然有序,南边是宾客、徒附们的居住地,那里只有一片低矮的房子,其余地方则是郑老公家人居住,还有一些心腹下人住在东边。
从南边那片房子来看,郑老公至少有打手一百五十以上,心腹家奴也至少有几十人。
家属也有许多,秦时强制百姓分家,到东汉已经没这个规矩,分家析产被视作是违反儒家伦理,所以郑老公的血亲,几乎都住在围堡里头,这至少又有几十个青壮!
若是郑老公要搞事,他甚至还能征召手底下的农奴,这又是一支力量!
地方豪强,恐怖如斯!
颜政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种围堡该如何拿下来。
张飞的心思一样,他也在想着,该如何将这座围堡给吞下。
突然,颜政发现这围堡的排水渠一南一北,呈十字纵横。
排水口使得围堡多了个口子,虽难以过人,却让他眼前一亮。
土坯围堡的墙,土坯的房子,还有个排水口。
颜政心中有了底,觉得这次带来的硫磺,还有积攒的硝土,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张飞的目光则聚集在围堡东侧,那里估计是地势问题,所以围堡围墙修的有些倾斜度。
他觉得只需要几个好手,穿上盔甲便能攀爬上去。
只有杨敬和郑老公,还在相见恨晚,一人感慨关中风物,一人向往中原风情。
临到傍晚,杨敬还想在郑老公住上几天,在颜政一声严厉的咳嗽下,他这才打消念头,推脱着告辞而去。
…………
郑老公一路相送至围堡大门,待到几人骑马跑的老远,还一脸舒坦加回味。
“啧啧啧,这成修君,真乃名士也!”
管家郑成也附和道:“谈吐举止,确实不似关中人物!”
“关中人物算什么?不过是军头出身,读了几本书还真拿自己当郡国大姓了!”郑老公很是不屑。
“老爷说的是!”郑成嘿嘿一笑:“此番能与杨先生攀上些关系,若是往后来往密切些,老爷也从杨先生那学点经传学问,如此便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哪有这么容易!”郑老公笑叹道:“一门能通传一经,放在这世上便是一等一的大姓。咱们命苦啊,识得几个字,囫囵经书却连见都未曾见过!这杨先生虽与我一见如故,却也不过是有求于我,怎可能那将传家的经书学问赠我?”
“可我听说,相赠经书,探讨学问不是美谈嘛?”
“你呀你,人家大姓互赠经书,本就是互抬名望的做法,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岂能入他们的眼!”
郑老公负手而立道:“今日杨先生说的话,你们都记下了没?”
“一字不落!”
“如此甚好!”郑老公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道:“这次杨先生要办的事,你来负责,一定要尽心!但是……咱们该拿的好处,一定要拿!”
“老爷放心,小人心里有底!”管家躬身道:“只是咱们手头没有适合建造那造纸作坊的闲地,方才说的那块地,可是早已经佃给咱家的农奴了啊!”
“佃给他们了又何妨?让他们滚,大不了赔几个钱给他们!”郑老公不屑道。
管家叹息道:“可……这样一来,老爷你不是失信了嘛?”
“失信?”郑老公反问道:“我失信于谁了?那群贱骨头?算个屁啊!”
“就怕今后那些农夫,不再跑来投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