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昉知慢慢的解下宋吟蒙眼的白绸，轻声道：“你可知我为何愿意救你？”</p>

宋吟一怔，道：“不知。”</p>

柳昉知哈哈大笑，随即道：“我用这双眼睛看了太多的人，他们那些龌龊的想法我知道的一清二楚。”</p>

柳昉知认真的看着宋吟，眸子里流转着不明的情绪：“可是你的心很干净。”</p>

“我看到了扶摇万里的鲲鹏，看到了富贵繁华的京城，”</p>

柳昉知的神色中竟漾开一层羡慕：</p>

“也有风萧萧兮的寒江，和萧瑟寂寥的严冬。”</p>

柳昉知嘴角勾起一抹苦笑。</p>

“你这样的人不该这样，在颓废丧气中度过一生。”</p>

那是他想要的生活。</p>

是他以为的十几岁。</p>

可事实却是，他十几岁的眼睛里只有数不尽的血腥。</p>

宋吟抿着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p>

柳昉知眼尾泛着红，闪着泪花。</p>

“睡吧。”柳昉知轻轻的挥一挥手，低沉的声音在宋吟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直催着他入睡。</p>

宋吟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慢慢失去了意识。</p>

柳昉知深深的看着他，苦笑道：“等了这般久……”</p>

是啊。</p>

等了这般久，终于等到了年少的自己。</p>

自己未做成的事，未见过的风景，就一并交予这个少年神童了。</p>

柳昉知最后看了他一眼，慢慢把手伸向自己的眼睛。</p>

……</p>

等宋吟再掀开眼皮，眼前已然不是那熟悉的漆黑，而是久违的光芒。</p>

阳光打进来，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p>

宋吟盯着看了好久，直到看的眼睛酸涩，才想起来眨一下。</p>

宋吟慢慢坐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屋子，一丝一毫都没放过。</p>

宋吟的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p>

好久不见。</p>

这久违的光明。</p>

还没等他打量完这个屋子，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宋吟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柳昉知眼蒙白绸，端着一碗汤药进来。</p>

宋吟心尖一抖，眸光直直的盯住柳昉知的白绸。</p>

“师……傅？”</p>

宋吟颤抖着出声。</p>

柳昉知神色有些意外，将那碗汤药端给宋吟，道：“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吧。”</p>

宋吟愣愣的看着他，伸手把汤药撇开。</p>

不可置信道：“师傅……你的眼睛……？”</p>

柳昉知坚持把汤药递给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双眼睛我早不想要了。”</p>

宋吟的手里被柳昉知强行塞了汤药，拿着碗不知所措的看着他。</p>

半晌闷闷道：“师傅……”</p>

柳昉知哈哈大笑起来：“不用担心我，花甲之年，早该死了。”</p>

“有幸活到现在，也算给它找个出路。”</p>

宋吟的神情呆呆的。</p>

他发现，他的眸子里，看见的不止有柳昉知这个人，还有他的心。</p>

他的心里是滔天的忏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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