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芜可以等，但春山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p>

贺兰彧赶来的时候，平芜才刚要启动阵法。</p>

被贺兰彧一把抓住：“你干什么？！你疯了吗？！”</p>

平芜看着突然出现的贺兰彧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又恢复认真：“阿彧……我没有办法。”</p>

平芜此刻显得很镇定，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过的镇静自若，又或者说，将一切都看开来的淡然。</p>

可是平芜认真起来的样子让贺兰彧害怕。</p>

贺兰彧死死的抓着平芜的手腕不松手，眸子一瞬不瞬的盯住平芜，终于憋出来三个字：“我不要。”</p>

我不要你走。</p>

我不想你离开我。</p>

能不能不这样啊？</p>

……</p>

平芜却笑了，笑的很绝情：“阿彧，春山等不了。”</p>

这是他的春山。</p>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春山毁在自己手里。</p>

应龙已经将春山祸害成这个样子了。</p>

他不能一错再错了。</p>

至于他的阿彧……</p>

或许本来就是个错误。</p>

道不同，本就该不相为谋的。</p>

贺兰彧看平芜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手下不自觉地又将平芜的手腕握紧了几分，蹙紧了眉头，神色极其认真：“那我和你一起。”</p>

平芜愣住了。</p>

旋即摇摇头：“你不用这样的。”</p>

平芜轻轻眨了下眼睛，试图将贺兰彧的手拂掉：“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p>

贺兰彧突然伸手掰正平芜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平芜，你听好了。”</p>

“以前总吼你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p>

“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知道，”</p>

“我贺兰彧，是真心喜欢你。”</p>

“以前我总是放不下我要命的架子，对你不好，我很抱歉。”</p>

“但是从今往后，我会掏心窝子的爱你。”</p>

一句一句的话在平芜脑子里接连爆炸，平芜实实在在的愣住了。</p>

贺兰彧还在继续：</p>

“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离开我。”</p>

“我想和你一起面对。”</p>

“面对所有，面对一切。”</p>

或许是贺兰彧说的话太多也太真诚了，平芜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相信了。</p>

平芜当时是什么表情呢？</p>

再忆起往事的贺兰彧已经喝的烂醉如泥，死死的攥着酒坛子，眯着眼睛拽住沈宴清的袖子道：“……他当时笑了，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他当时笑的有多好看。”</p>

“……你也不知道，我当时感觉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p>

……</p>

后来啊，山神和怪物的天平上，又多了一个砝码。</p>

是山神的爱人。</p>

贺兰彧和平芜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大过应龙，应龙就这么重新被封印在春山之下。</p>

可是在平芜出春山这段时间，应龙在山林间的杀伐却让它的修为更加强悍。</p>

两处阵眼，一个在春山，一个在寒潭，为了压制应龙，两处阵眼都需要时时看守寸步不离。</p>

而两人也因此岁岁年年不得相见。</p>

一人栖春山，一人困寒潭。</p>

只有小松鼠日复一日蹦蹦跳跳，带着两人沉甸甸的爱意，往返于山林间。</p>

可是后来，日子越来越久，两人对应龙的压制却大不如从前。</p>

应龙在山下蠢蠢欲动，隔三岔五春山就会有一次小地震。</p>

平芜看在眼里，心里也着急。</p>

在平芜眼中，春山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平芜的自责和春山的秋色一样浓重。</p>

平芜打算的好好的，若是到了最后应龙实在无法压制，他要瞒着贺兰彧偷偷的血祭应龙。</p>

你死我亡，彻底毁了这杆天平，春山，才能长长久久。</p>

其实贺兰彧心里也明白，二人的阵法只是权宜之计，到了最后还是不行的，但他就是接受不了。</p>

他不敢想平芜有一天会离开他，春山的山神将不在春山，而他终于有了自己可笑的自由。</p>

又或者换个名字，空虚。</p>

他真的不敢想，他都要害怕死了。</p>

但是他日日却装的云淡风轻，装的若无其事，就好像这样他的平芜就不会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