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外公,我明白。”</p>
话虽如此,可余老爷子看他不像明白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躺下的人就是他了。</p>
“陪你爷爷待会吧,我先出去了。”</p>
“好。”</p>
傅钲拿来刮胡刀和剃须膏,虽然这些已经有人做了,可是他还想再为爷爷刮一次胡须。</p>
小时候,他经常看爷爷刮胡子,爷爷有时把白色的剃须膏涂在眉毛和脸颊上,变成圣诞老人,他就缠着爷爷要礼物。</p>
后来长大了,这游戏也随着时间流逝淡出他们的生活,他离家后,基本也没看过爷爷刮胡子了。</p>
那些微不足道的曾经,已经淡忘的曾经,原来早已镌刻在骨子里,就等出其不意的攻击你脆弱的坚强。</p>
如今爷爷又变成圣诞老人了,可再也不能给他送礼物了……</p>
他刮得异常仔细,一下一下,一寸一寸,刮胡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条痕迹,像是他们走过的路,他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干净,脸上倒是干净了,可心中的痕迹越来越深。</p>
“爷爷,您放心,我会顺着您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的。”</p>
他掩上房门下楼,家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余家傅家秦家,商界政界,能到的都到了。</p>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阿远怎么没来?”</p>
他脚步一顿,也没留意听那人回了什么,走到后院,对着院墙安静地抽完一支烟,拿出手机径直拨通余恒远的电话。</p>
还好打得通,响了一阵被人接起:“让阿玉接电话。”也是讽刺,他找自己的女朋友还要给情敌打电话。</p>
那边沉默不语,傅钲耐着性子等,好一会才听那人轻轻“嗯”了一声。</p>
过了一会,叶凝玉柔和的声音传来:“傅钲?”</p>
“嗯,”傅钲神情有一丝松动,故作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阿玉,你安全吗?”</p>
他这一问,叶凝玉明白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没隐瞒,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p>
也对,要有什么事,还怎么能接电话。</p>
傅钲哽了一阵,才慢慢地说:“阿玉,我爷爷他,他,走了。”</p>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说完一会也没见那边说话,只听到清浅的呼吸声,他又接着问:“阿玉,我想你了,你可以回来陪陪我吗?”语气卑微,带着祈求。</p>
叶凝玉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她看着不远处翻腾的水面,青铜鼎里正在净化的魂魄,坚持了那么久,又哪能轻易离开。</p>
她的沉默让傅钲知道了答案,傅钲顿时觉得天地茫茫,想找个温馨的港湾也是不易,苍凉孤独袭上心头,他说:“我知道了,你忙吧。”</p>
水底下又传来一阵阵咆哮声,忽男忽女,或尖锐,或粗嘎:“云回,邵云回,你竟然背叛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p>
余恒远嗤笑一声,当年是絜钩趁他不备,硬生生往他身上下了契约,他轮回转世是为了寻找小师妹,而不是作为看守它魂魄的狗,他解不开契约,那就只能让他毁灭。</p>
絜钩既然还记得他叫邵云回,怎么就忘了邵云回是个怎样的人呢?</p>
他也曾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可是却沦为这妖物的守门人,还生生世世看守他,真是可笑。</p>
他曾经的道法手稿也被他拿去做了笼络人的工具,更过分的是,他千辛万苦为小师妹搜寻而来的聘礼,成了他敛财的工具,就连他想要回,还得用现世的货币进行兑换。</p>
呵!真以为他就是吃素的不成?!</p>
他和絜钩待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命门,当初第一眼见到傅老爷子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p>
可他伤不了絜钩,也不知要如何净化魂魄,谁知这一世竟然让他遇到了玉儿,只不过横生了一个傅钲。</p>
只要有傅老爷子在,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这是他为他们选的结局,小师妹只能是他的。</p>
余恒远看着坐在青铜鼎前的少女,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啊,也许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将她拥进怀中,一想到这他嘴角抑不住的往上翘。</p>
“玉儿,这净化还需要多久?”</p>
叶凝玉像是没听到一样,纹风不动,一丝表情都没给他。</p>
余恒远在她身侧坐下,和她一起看向青铜鼎里上下翻滚的蓝色的火焰,火焰的中心包裹着一团洁白的魂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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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爷子怎么说也是人,人有七情六欲,这些都不纯粹,青耕是神鸟,必须抛弃这些所谓的“杂质”,才能抱元守一。</p>
余恒远故意说道:“傅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想回去看看?”</p>
叶凝玉稍微动了下身下,她转过身,朝他冷冷的瞥了眼,这和傅钲相似的眉眼,人性怎么就差别那么大,他怎么就那么恶呢?</p>
絜钩毁人魂魄,他诛人心,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p>
待几天后,絜钩的事一了,希望能和此人不复相见。</p>
傅爷爷生前曾说过,活着享了太多的福,死后更不能麻烦大众,死后尽快化了,一切仪式从简。</p>
傅家商量后决定遵循他的遗愿,并没太张罗操办,小范围内举行了追悼仪式,三天后就把人下葬了。</p>
傅钲这几天请了假,办完葬礼便全力追查爷爷的死因。他把所有的精力人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他爷爷这些时日的异常查清楚。</p>
不然,怎么能安心啊……</p>
可他把爷爷最近这段时间到过的地方全都查一遍,发现与之相关的监控都被删除了,再一细查,发现正是他爷爷做的。</p>
而他问了不少人,都说没有印象,其实哪里是没印象,肯定他爷爷又在背后做了什么。</p>
这么看来,爷爷是在保护这个人。</p>
傅钲愈加不解,是什么样的人值得爷爷这么去呵护,并甘愿赴死也不说出秘密?</p>
越是这样越可疑,他没气馁,既然店里的监控查不到,那就查路上的,他爷爷总不至于把附近道路上的监控都清了吧?</p>
这样一来,虽然犹如大海捞针,但也至少还有点希望。</p>
他这两天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监控,发现一辆眼熟的车多次出现在他爷爷附近,那车不是别人,正是棺材铺的车,有个镜头还能看到开车的正是木十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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