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末灵气稀薄的日子里，他的生机也逐渐散去。</p>

他老了，背佝偻了起来。</p>

他养的孩子直挺挺地长成了英朗的模样。</p>

接下来是他们闲散的聊天。</p>

像是从未发生过一切，他们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大一小，聊着未来，聊着过往，聊那些遗憾与悲伤，聊那些志气与胸怀……</p>

日光悲伤地从窗户斜斜洒进来。</p>

米樘魄的身影越发飘散。</p>

米禾的脸色越来越白。</p>

似乎是察觉到到了什么，两个人忽地顿住。</p>

米禾张张嘴：“爹，你……”</p>

米樘魄大笑起来，“快要去了。”</p>

“等走时，你爹再哄哄你吧。”</p>

“那一晚你没听见吧，这次爹唱给你听，不成调的小曲儿，把你哄睡了，以后就不难过了……”</p>

米禾眼眶湿润，他呼吸加重了。</p>

苍老的声音哼起那首自己编的童谣。</p>

“睡吧，睡吧</p>

禾儿明天就能长高</p>

长成田里的稻禾</p>

风一吹，你就结了穗儿</p>

太阳一照，你就金灿灿。”</p>

他仿佛在这一瞬间穿梭回了过去。</p>

小米禾跟在他的身后，拿起小锤子。</p>

火烧红了米禾的小脸，照着他那明亮的眼睛。</p>

而他则在一旁举起大锤子，扛起他们这个小小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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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樘魄眼睛湿润了一片，他继续一句一句唱。</p>

“禾儿，禾儿</p>

永远都能吃饱饭啊</p>

不愁吃也不愁穿</p>

生一世，你莫怪这路太长</p>

人间一游，你莫怪悲离哀……”</p>

他抬起手，想要再次摸一摸乖巧的儿子。</p>

指尖变得透明，他却只是轻笑了一声，用着颤抖的哭音继续唱着：“禾儿，你莫怪啊，莫怪这世间悲欢离合。”</p>

“莫怪你爹要离了你。”</p>

“往后，一定要成那金灿灿的稻禾，长出穗来，沉甸甸往下垂。”</p>

“能吃饱也能穿暖。”</p>

他依旧用那轻颤颤的腔调唱着：“禾儿，你莫怪这路太长……也莫怕那前路茫茫。”</p>

米禾带着哭腔出声：“我不怪，我从不怪你。爹，你别走，别走……你还没看见你儿子扬名立万，成为修真界响当当的炼器师，你怎么现在就舍得走啊？”</p>

米樘魄瘦小的身子轻轻抱住了米禾。</p>

“你爹没出息，没法往后护着你了。”</p>

“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p>

父亲最后溶解在光里。</p>

米禾怔然地抬起手，触摸空气中飞起的尘埃。</p>

“爹，我会的。”</p>

他蒙上双眼，碰到发痛的额头，泪水混着空气中荡起的尘埃落在地上。</p>

米禾低哑出声：“我会的……”</p>

……</p>

禾儿啊，禾儿</p>

你莫怪这路太长</p>

也莫怪这世间悲离哀</p>

难两全啊，难两全</p>

——米樘魄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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