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巧了，一个叛逆的遇上了另一个叛逆的。</p>

余晓当时哭笑不得：“那……”</p>

“唉，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师父从血泊中起身，给她指着战场上还没有被及时被拖走的尸体：“我就是想送他们回家而已。”</p>

“我吧，从小跟我师父学习，但我这个人呢，是一点都不聪明。”她的师父跟说相声一样，叹口气道：“师父说我有灵性，但是我愣是没感觉到我有什么灵性，我确实咒术学得挺好的，但是那是我每一天挑灯摸黑的结果。”</p>

“后来一段日子过久了吧，就觉得有点儿无聊了。”她的师父还是个青年，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儿灵动：“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思考，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p>

余晓看着他，突然觉得两个人的经历惊人的相似。</p>

她不满于后院窒息压抑的日子，想要逃走，于是在这个过程中，开始思考。</p>

“我师父说我有灵性，天命不凡。”男子漫步朝着战场的远方走去，小心地摆好每一具尸体：“但是我不想大富大贵，不想名声远扬，也不想浪迹江湖，我挺喜欢平平淡淡的。”</p>

“然后在这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尽我之力，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让这个世界因为我，变得更好一点。”</p>

他很健谈，话音轻松，朝她眨眨眼：“你幻想一下，等你到暮年之后，坐在一个老房子门口，看着夕阳，然后闲的没事数一数你送了多少英魂回家，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啊。”</p>

那个时候，余晓还不知道英魂散去的时候是夕阳一样的金色。</p>

但是确实很有意义。</p>

她的阿公一生金戈铁马，为国家打下大好河山。</p>

而她不一定要横刀立马于战场，她可以把那些战士的尸体送回家。</p>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p>

但是，沈余念想，赶尸人的存在的意义，就是让青山不再埋忠骨，马革皆能裹尸还吧……</p>

余晓真的下定决心学，还真没有学不好的，咒术被她学得又好又快，不久就能担当大任了。</p>

然后她送了一批又一批的英魂回家。</p>

虽然四海为家，但是她觉得还算不错。</p>

后来，余家派人来捉她了。</p>

一开始余尚书只派了一个术士来对付她，后来是两个，三个……</p>

最后派了一堆。</p>

因为她太能打了。</p>

“我后来才知道……”说到这，余晓也有点儿无语了：“我那个赶尸的师父，居然是当朝国师的亲传弟子。”</p>

当朝的两个国师都很年迈了，她的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她的师祖，在她踏上这条路没几年就去世了。</p>

于是她的师父被逮回去当国师了。</p>

于是她也就遭殃了，因为她也是国师的亲传弟子了。</p>

怪不得当时她要拜师的时候，她师父表情看起来这么诡异复杂……</p>

合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p>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很不好？”沈余念问道。</p>

女儿出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派人出来找过，却在她变成新国师的弟子之后，派了一群又一群的人来捉她。</p>

余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

那是尚书府，里面的牵扯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关系来解释了。</p>

可能她就是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吧，所以才选择了离经叛道的出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