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燚舞一改往日的娇羞，竟然大大方方的拥抱了夜小天，在他的怀中，燚舞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公子，不要悲伤，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妾身很欢喜，很喜欢。”</p>
有些话该说的时候要早些说，这是燚舞心中唯一的遗憾，她的眼角有泪，却还等不到滑落。</p>
夜小天心有所感，抱住燚舞，他想要说的话却噎在喉咙里，燚舞化为一道火光消散，他的手中只剩下余温。</p>
银妆没心没肺的说道，“去吧去吧，睡醒了就别发傻了。小天，我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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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剑宗独孤残看了一眼李柳，“小子不错，不枉费我清华剑宗忙活一场。”</p>
说完，他转头对着这些同道之友自嘲一笑，“也好，我年纪最大，又是个残废，以后宗门正义，就拜托大家了”。</p>
李寻欢看着李柳平安无事，心中虽然有些对自己的怜悯，但还是很快接受这个结局，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长留剑仙，合欢宗以后要靠你多多照料了”。</p>
济世堂肖桂倩默默牵住合欢宗李寻欢的手，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天元归心·圣意天护”。</p>
李寻欢含着泪摇着头，“肖长老，不用了，护着自己”。</p>
济世堂历来活死人生白骨的道术没能生效，肖桂倩有些歉意，见惯了生死的她，对待自己反而有些从容。</p>
肖桂倩习惯性的在人们将死之前给他们一点温暖，她笑得很温柔，虽然这一次她也没能躲过，成了祭品。</p>
柳萍脸上只有说不出的无助，她们是陪着她来的啊，为什么会是她们，应该是她啊，此时她手心传来阵阵剧痛，却不能掩饰半点她的悲伤。</p>
白炼咬着牙皱着眉，满眼都是惊恐的表情，他只是想多活一些时间，他都已经如此谦卑了，怎么还是被连累了？！</p>
他抬起头看着夜小天等人，眼中只有期望，他希望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谁来救救他？！</p>
“宗主”？</p>
夜小天除了摇头，什么都做不到，他还要把悲伤掩埋，否则泪会成河。</p>
一个个绝望或是悲观的表情孕育着一种绝望的气氛，所有幸存的人都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神。</p>
突如其来的死亡中间，有一个煎熬的过程，等待死亡比起死亡本身还要恐怖，而眼睁睁的看着亲朋好友无端端的离去，这种感受没有人能接受。</p>
反观阐教这边，虽然倾巢而出，但是从未想过这些平时看不起的低等炼气士，会有如此的战力，万百千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据。</p>
周兴平不是九翅真人的对手，他和道侣千面彩翼都受伤。天五长老对上九天玄女，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就像他在她身上，没有占到好处一样。</p>
问罚长老白阳子被玲宝儿好好教训了一番，对玲宝儿的道术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估计以后不会再对她轻视半点。</p>
长眉长老的眉毛又掉了，他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的造物道了，也实在是太看不起剑神的剑术了，那是鱼游子都自愧不如的剑道第一人。</p>
令狐无畏虽然只和庄庸过了一招，但是也要好好修行一些时日，才能重回巅峰。</p>
镇魔府十二楼船全部坠落，其余小船也是不同程度的受损，若以灵石来论，百亿的损失。</p>
且不说镇魔府上上下下，从府主到弟子，死伤惨重，仅仅是护山大阵的修复，很可能让管事长老背过气去。</p>
天心宫副宫主南宫无心和司马仲尼被失心疯的惠英豪偷袭得手，配合轩辕家主致二人重伤。</p>
惠英豪只以身躯作战，不敌二人，此时已经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天心宫不少弟子在乱战中丧生，这种大作战，境界低了往往只是流矢就能要人命。</p>
武圣山，武宿贤脸色铁青，他身上的伤不及他心湖中的痛，愁莫卿的道术果然不讲道理，好在司空现剑心被剥离，他的《四象诀》最弱一环终于被补缺，神功大成。</p>
佛门的苦行僧身心疲惫，度难虽然到手了，琉璃却远走，他已经顾不上伤痛，需要立刻启程离开。</p>
庄庸的最后一击虽然没能击杀道引真人，但是带来的杀伤巨大，包括延陵真人都受到波及，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p>
此时逃离的人，一下子都沉浸了悲伤和恐惧之中，身后就是深渊，让人根本不敢回头望，那一瞬间飘散的尘埃，既是时空的无情，也是人们徒劳的留恋。</p>
夜小天的手一松，艳织香在夜小天的眼前消散。</p>
夜小天抬起头，发现所有人身体化成的灰飞都被吸入杀风口的大阵之中，他瞬间想起修行界最让人愤恨的一句话，让道天地如同杀人父母。</p>
幸存的人们看待夜小天一伙人，其实颇有些复杂的心理，毕竟一同经历了生死时速，被夜小天在心湖中唤醒，跟随着夜小天以三清真言呐喊《正气歌》，与天地作斗争，与不公的命运做抵抗，心湖中已经被锁定了一根船锚。</p>
有人仇恨心中藏，郑重行礼道谢而走，有人行尸走肉一时的勇气用完就无，有人不敢面对真实发生的一切，企图鸵鸟心态，藏于深山。</p>
这么一会儿功夫，人们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夜小天一伙人。</p>
夜小天看着众人，用心语说道，“如今的情况已经明朗，在下肯定没有了立锥之地，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p>
蒹葭已经哭成了泪人，师父的死她把因果都怪罪在自己身上，白炼这个本命妖修的死，让蒹葭的道法缺失最重要的一环，如今她已道心失守。</p>
白羽趁机扣剑诀指向蒹葭的眉心，如今蒹葭好似被抽离了魂魄，任由她过度消耗，很可能会伤及根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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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鼓动真元剑气，双手结印结阵，她就昏迷不醒了。</p>
“夜小天，驭兽斋适逢大难，我作为驭兽斋的长老，要带她回去，就此作别”。</p>
夜小天点点头表示理解，抱拳回应，“大长老的仇，驭兽斋的恩，在下一定会记得，蒹葭有你在，我会放心不少”。</p>
白羽环顾众人一眼，带着蒹葭和九翅真人的妖兽离开。</p>
大青衣九天玄女看了夜小天一眼，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鱼游子的情，我还了，劝你一句，拿不起他的剑，你不必再出现了”。</p>
喋喋不休的铁匠突然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夜小天。</p>
而一眼星辰的愁莫卿，此时也是十分的为难，这么多好妹妹，到底认准哪一个？</p>
铁匠和愁莫卿二人一对眼，相互嫌弃。</p>
名叫琉璃的女和尚就这么一直眼神勾芡拉丝的跟着夜小天，妖姬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把她砍了。</p>
玲宝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瓦罐，一脸的可惜，“拐求咯，玩脱了，本命蛊都死求了，生意赔本了。道生，我要回苗寨一趟，不和你们一起走了”。</p>
夜小天不知道什么是本命蛊，既然小师娘如此强调，肯定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他觉得此时何种言语都万分苍白，只好抱拳。</p>
玲宝儿一如既往的洒脱，“莫得事，我回去想想办法”。</p>
圈圈一身是伤，可以说是血染半身，但是欢喜的样子做不得假，她就腻歪在夜小天的身边，根本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p>
夜小天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虚弱，甚至需要妖姬的搀扶才能行走。</p>
夜小天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人，“大光头呢”？</p>
妖姬等人摇摇头，只有九娘开口，“他被抓走了”。</p>
琉璃理所应当的说道，“他是佛门的孽障，被惠明带走了，没关系，我跟着你，比他更能帮你”。</p>
夜小天在心网中找不到度难，已经确定他被掳走了，所以看待琉璃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他是不是被你打败了”？</p>
琉璃点点头，“我这次来就是要带走他的，不过遇到你了，我改主意了。</p>
佛门那边我要有个交代，度难是唯一的选择，你这边我也要有个说法，所以我留下来了”。</p>
夜小天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强烈的疼痛感让他几近昏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p>
除了两个来历不明的旁观者，他身边的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再战的能力，如今再去纠结度难，很可能就全军覆没了。</p>
他艰难祭出星辰，看向银妆。</p>
“先离开这里”。</p>
此时，剩下的这支队伍一下子就变得古怪起来，铁匠的烟杆见风就长，他坐在上面一直盯着夜小天不放。</p>
愁莫卿解开古琴，就是一个雅致的飞舟，二人就像护航船一样一左一右护住星辰。</p>
夜小天不好出口赶人，这二人虽然古怪一点，却是帮过大忙的，人家没有要走的意思，撵人走好像不太够意思。</p>
琉璃的出现就有些古怪了，她大方承认度难是被她擒拿的，却自顾自的跑过来和他们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怀好意的阴谋。</p>
大战过后，只有处处残垣断壁，夜小天现在没有能力拿下她，只好用开口问道，“姑娘，度难是我兄弟，你绑走了她，就是我的生死大敌，如今你追赶过来，要是想赶尽杀绝，我也不惧玉石俱焚”。</p>
名叫琉璃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夜小天，就像要把他刻在眼中一样，感觉就像不得不接受一种最不愿意的结局，认命一般的开口说道，</p>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天命所归，我就是你生死与共的道侣，我不准你有其他的女人”。</p>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的古怪，妖姬视之为敌。</p>
“神经病”~！</p>
夜小天直接忽视她，大敌当前，夜小天没工夫和她猜谜，他只当她是神经有毛病，招呼银妆操控星辰，此时防守空虚，先逃得性命才是正事。</p>
星辰划破天际，飞离这处炼气士的炼狱。</p>
琉璃见他如此的无情无义，银牙一咬，祭出一个蒲团就跟上去了。</p>
柳萍一脸的悲戚，掩盖了她的伤痛。柳萍从刚才就觉得身体不对劲，只不过战场变化太快，悲伤太过，她自己的小小不适不好拿出来说。</p>
眼见肖桂倩和李寻欢变成飞灰尘埃，此时身在星辰，柳萍终于忍不住，一口黑血吐出，再等李柳慌忙查看的时候，她的心湖之中已经布满了荆棘。</p>
李柳慌了，从未如此惊慌，他放眼望去，所有人都爱莫能助，唯一的希望肖桂倩已经身死道消，他那固执的泪水终于如决堤的河水淌下来。</p>
柳萍怜爱的摸着李柳的头，她此时的面容开始回归本源，细嫩的手指也变成了干枯的枝丫，她牵住羽衣的手。</p>
“长留莫哭，师父能看到你们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开心，囡囡是好女子，你要好好待她”。</p>
说完，柳萍从自己枯槁的无名指上取下一枚顶针，黄铜的色泽，“这个我带了一辈子，给你留个念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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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萍看向夜小天，有些遗憾，“公子，酿好的酒我都偏心让老狗带走了，我对不住你了。”</p>
夜小天当年重生，柳婆婆对他有救命之恩，在鱼游峰上，受她照顾，此时见她如此情况，心里十分的难受，言语困难的他摇着头，摇着摇着就只能抬头看天了。</p>
柳萍的情况加剧，面容一瞬间就如老树皮一般，言语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公子，我有一事相求，请把我葬在小姐坟头”。</p>
夜小天原本强忍着悲伤，待他颤抖着双唇说出雅乐的现状，他再也看不得柳婆婆的样子。</p>
“师姐是假死脱身，她还在世”。</p>
“如此甚好，我已无挂念”。柳萍笑了，如此开怀，含笑躺在她最喜欢的徒弟怀里，与世长辞。</p>
李柳的眼睛绝望的看着夜小天，后者不顾老书虫的提醒，再次口含天宪，“还本溯源”。</p>
此时的夜小天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吐出，强撑着一口气的他，此时只能躺在妖姬的怀里，大男人的泪水如此汹涌，任由他如何强忍，也只能模糊了双眼，衣袖却越来越湿。</p>
柳婆婆安详离去，面容枯槁的她，留下一段青翠的柳枝条，那是她原本的样子。</p>
成年人的固步自封，畏首畏尾，不是胆怯，而是见识过太多的现实残酷后，不得已收起自己的脾气和爪牙，因为一旦冒失，就是悔不当初的决定，试错从来都是需要成本的。</p>
一船人的哀伤，抵不过生命的终结。</p>
前路残阳如血，回头灰飞漫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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