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正陪着女儿来卖花，闻言不满道：“昨天摘的怎么了，你这孩子，昨天摘的就不是花了？”</p>

舜华从台阶上走下来，伸手捧起一把花，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对丁氏说：</p>

“五奶奶，幺姑这花确实是昨天摘的。</p>

这茉莉花，白天是花骨朵，到晚上，它就会开放吐香。</p>

这制茶呢，就是用它晚上吐出的香气，这昨天的花，昨晚上香气就散了，你闻闻，是不是没有香气啦？”</p>

丁氏一见女儿辛辛苦苦摘来的花卖不上钱，一下子急了：“哪里没有香气啦？华姐儿，你可不能欺负我老婆子。</p>

你幺姑这么远背来，你好歹得收下！你又不差那几个钱！”</p>

舜华让她的话给气笑了：“五奶奶，我家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白白扔水里的道理！”</p>

“你就是生我家老四的气，”丁氏生气地说，“也不能连外嫁的你幺姑也牵连上吧？别人的花都收，为啥偏偏不收你幺姑的？”</p>

舜华懒得跟这种胡搅蛮缠的老太婆费口舌，对着周围来卖花的人说：“大家去年今年都在我家地里摘花，你们可曾看见我家的花放在家里过过夜？”</p>

“还真没见过。”有人说。</p>

“都是当天下午就给她大舅拉走了。”</p>

“这花还有这样讲究啊，白天花骨朵，晚上吐香，我看袁秀才种了十多年的茉莉花，还不晓得这花是晚上吐香呢。”</p>

“可得记好了，以后的花都要当天摘，隔了夜可不成。”</p>

“幺姑，”舜华对谢袁氏说，“你这花，侄女真的不能收，可惜了。</p>

下一批花，你摘好后就送回来，侄女儿一定会收的，没理由外人的都收，幺姑你的还不收吗？”</p>

谢袁氏见舜华语气真诚，也不好意思了，点点头就要把那背篼拿走。</p>

丁氏却抓着不撒手，高声叫道：“华姐儿，我好歹是你长辈，你就这样对待长辈的？</p>

你就不念我们的好啦？上次你家的花苗被毁，连你五爷，你四叔都是提了棍子去拼命的！</p>

你就是有天大的气，看在上次他们为你出头的面上也该消了！”</p>

我的脸上写着“很好欺负”几个字吗？舜华见丁氏又要开始耍横，倚老卖老，搞不懂这乡下的老太婆，怎么这么喜欢吵架。</p>

“五奶奶扯那么远干什么？您老上次也看到了我家接了圣旨。</p>

这茉莉花制的茶，是要上贡给北京城的皇爷的，用幺姑这没了香气的花，这不是哄骗皇爷他老人家吗？</p>

五爷爷是读书人，您老回去问一下，欺君之罪是如何判的？”</p>

天大一顶帽子，就不信压不住你！</p>

丁氏一下子没了语言，她敢欺负舜华，但她敢欺负皇爷他老人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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