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逼着儿子去袁家辞馆，要是实在丢不下师妹，等明年正月，舜华及笄后，就给儿子娶回来。</p>

刘世祥见阿娘越说越离谱，以师妹家现在的情况，她岂会丢下她的弟弟妹妹，把自己嫁了？</p>

“阿娘歇着吧，儿子去看看阿爷。”话不投机，刘世祥只有落荒而逃。</p>

刘家只有一座院落，正房三间，中间是客堂，刘家阿爷阿婆住东面一间，刘夫人和她硕果仅存的陪嫁丫环秋姑姑，住客堂西面。</p>

东厢房两间，做了刘世祥的卧房和书房。</p>

刘世祥八岁的妹妹，刘润娘，住在西厢第一间，离刘夫人近，方便照顾。</p>

刘世祥沉着脸走到院子里，就听得大门外有人拍门。</p>

他一开门，见周二田押着牛车停在门口，车上堆得满满一车年货。</p>

“刘先生，大小姐让小人来送年礼。”周二田一见他，忙说明来意。</p>

周二田是芸姨娘的亲弟弟，秉望秉良和菁华的亲舅舅，连舜华姐弟也称他“周二叔”，刘世祥哪敢让他自称“小人”。</p>

“辛苦周二叔了，快请家里坐。”刘世祥很惭愧，他只顾着跟阿娘生气了，连年礼都没有送一份到师妹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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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该多失望啊。</p>

刘夫人还在生儿子的气，不肯出来见客。</p>

刘阿婆和刘阿爷却从上房里迎了出来，刘阿婆一见牛车上的鸡鸭鱼肉，脸都笑烂了，锐声喊道：“秋香，秋香，快快来，把这些东西搬到厨房里去！”</p>

这次还是租的袁大牛的车，刘阿婆都认识他了，笑呵呵地对他点头。</p>

袁大牛很见机，拴好牛的，立即帮着搬东西。</p>

周二田向二老问了好，把年礼单子交给刘世祥。</p>

刘世祥翻了翻，失望地问：“没有信？”</p>

周二田愣了愣，然后摇头：“信？没有，大小姐问刘家阿爷安，问阿爷的病，请大夫看没？吃药有没有效果？”</p>

刘世祥羞愧地低下头，就听周二田又说：“大小姐让刘先生好生照顾刘家阿爷，年后再回去也一样，不必挂念秉哲兄弟的学业，她会督促弟弟们用功。”</p>

“请周二叔转告师妹，多谢师妹挂心，我阿爷的病正在吃药，老毛病了，医生说要慢慢将养。我这里，年前，有些家事处理，年后，过完初三我就回去，请师妹放心。”</p>

刘阿婆边往厨房搬东西，边对秋姑姑说：“这下好了，过年不用花钱了，这几匹布，搬到我屋里去，等我理清厨房这一摊子，再来分配。”</p>

秋姑姑面色苍老，一双手粗糙无比，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双手，她边搬东西，边提醒道：“老夫人，袁家送了年礼来，您得准备回礼啊。”</p>

刘阿婆“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忙锐声叫刘阿公：“老头子，你去地里拔点青菜，给袁家送去，让孩子们吃点新鲜菜！”</p>

刘阿公就挑着两只竹篮子去地里拔菜。</p>

羞得刘夫人躲在房间里更不敢出来了，她安慰自己：我没当家，我没当家！</p>

连周二田都愣了一下，他家是佃农，每家给东家的回礼也是四色礼吧，怎么？几把青菜就算回礼了？</p>

刘世祥见阿婆实在不像话，拉着周二田往村子里走：“我在邻居家订了两只大公鸡，周二叔给师妹带回去，我就不专门送年礼了。”</p>

周二田却推辞道：“来之前，大小姐嘱咐了，不能让先生破费。”</p>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这里面有大房袁鸿泰送的年礼，说是让先生自己安排。</p>

另有一百两，是大小姐给你的，说是年节应酬，同窗聚会的都得花钱。”</p>

刘世祥拿着那个荷包，站在寒风中，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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