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我一眼：“晚上要去宫里赴宴，王府里这一堆事都得在年前做完，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p>

边说着边起身，一件一件的穿衣服。</p>

等她穿好了下地，来拉我的手：“你也起来，躺着像什么样子，待会儿杏姑进来看到了，多难为情。”</p>

我嘁笑一声：“怕什么，闺房之乐，杏姑通情达理，岂会不懂？”</p>

话虽这般说着，但我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她介意的事情我就尽量不做，起身将衣服一件件穿好，拉开门，杏姑和新月正在门外站着掩嘴偷笑，一个手里捧着王妃吉服，一个伺候梳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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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半道，突然又回过身来，对新月说：“王妃是不是有一套和田玉花丝镶嵌的碧玉头面？今日入宫，就戴那套。”</p>

新月不知所以，只讷讷的点点头。</p>

我笑笑，遥想当年她头一遭随哥哥入宫面圣就如此打扮，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的容貌产生了遐思。</p>

花容月貌面，出水芙蓉姿。</p>

我是个极为小心眼的男人，时不时会生出些促狭的小心思，我的媳妇儿天下无双，就该艳压别人一头！</p>

傍晚时分，我们一家四口带着丫鬟乳娘，朝着皇宫前去。</p>

现如今，这宫里住着的那位是我的亲哥哥，自打哥哥坐上那把龙椅之后，我便知道，我俩之间除了兄弟这层身份外，更紧要的是君臣。</p>

先君臣，再兄弟。</p>

宫里的勤政殿，殿前侍奉张内侍随着哥哥登位，他也升了司礼监都知，是哥哥身前一等一的心腹。</p>

至于哥哥是什么时候在宫里埋下的这枚棋子，我不得而知，当然我也不遑多让。</p>

杨则安过来给我们添茶水的时候，恭恭敬敬叫了声王爷，我含笑应下。</p>

他是我当年偶然结识的一个小黄门，替我传过几次口信，宫里的风向瞬息万变，每个人都在为以后的生计找门路，我就是杨则安找的那条门路。</p>

前两年，他认了张都知为干爹，我并不意外，宫里的人都精着呢，哥哥事后有意无意给我提过一嘴，我对他只有坦诚，无一隐瞒。</p>

当时哥哥笑着提点我：“人心这玩意儿，你还要多学。”</p>

宴席上，没什么大的花样，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过场。</p>

我看着眼前有几分像筝儿的慧妃，拙劣的上演着有孕戏码。</p>

唉，后宫的女人来一茬去一茬，只为在帝王心里留下一丝印记。</p>

哥哥见怪不怪，眼下他最大的难题就是尚无子嗣，江山后继无人，但胜在哥哥正当盛年，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个问题。</p>

除非是他本人身体出了差错。</p>

席间，我多贪了两杯，大约是心里安逸惯了，想着如今一切顺遂，生了懒意，几杯酒下肚，我果然不负众望的又醉了。</p>

说醉又没醉的完全，筝儿打我的那两下，我还是有感觉的。</p>

“谢时郢，你兄长喊你！快点醒醒！”</p>

光打我还不行，还揪了我耳朵。</p>

“酒量不好，以后不准喝了！下次再醉成这样，我就让你睡大街上！”</p>

我登时酒醒了一半，迷迷糊糊的想着我才不要睡大街！</p>

我堂堂天子胞弟，豫王殿下，要是真睡了大街，那像什么样子！？</p>

我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子，筝儿有些生气，好看的弯眉此刻微微蹙起，二话不说，捏着我的鼻子就给我灌了一碗醒酒茶汤。</p>

这一灌，人清醒了不少。</p>

我打量着四周，这不像是在王府里，倒像是...</p>

“勤政殿。”</p>

筝儿眼里似有话，朝我点点头：“我们还在宫里，陛下说是有话要对你说，在等你。”</p>

等我？</p>

我望了眼窗外黑黢黢的一片天，这个时候找我会有什么事？</p>

说不上来的感觉，心头有些发沉。</p>

我起身，揉了揉发困的脸颊，试图驱散些困意，免得被哥哥训斥。</p>

往日几步之遥的殿门，此时竟觉得腿脚有些虚浮，待走了两步，我回过身来，心里忐忑的厉害。</p>

今日早些入宫的时候，筝儿还说她有些心慌，我还笑她。</p>

可现在，我也有了相似之感。</p>

“筝儿，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p>

“我心慌。”</p>

具体慌些什么，我有些隐隐焦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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